榻上,残留了几根青丝,李漠将其捻起小心收入怀中,然后发出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他愁的事情从来都不少,没有遇上东方不败之前,他为自己的出身愁,为自己的父亲愁,为自己的贫穷与懦弱而愁,但是这些愁苦,比起眼下,估计都是不值一提了。
李漠从来没感觉过这样的心绪,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自从上次梦见了男人的旖旎画面,他就深感自己无法再正视东方不败。
他叹了一口气,慢吞吞而细心地继续收拾手下的包袱。
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几件衣物叠起,细细地捋平了皱处,他一件件地将其收好,眉眼里有了一丝欢喜。
像这样的事,只有自己可以为他做。只有自己。
他一遍遍地在心中强调着,以此来安慰自己的不安。
月夜,起雾,窗外迷蒙,凉意透骨。
李漠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焦虑,因为东方不败今夜未像往日一样呆在房内练功,而是半夜出行,不知何处。
当时,他也想劝解男人,叫他莫要在冬日寒晚里出行,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口。
因为东方不败做事,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既然是有理由,他李漠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开口。
东方不败不喜欢多嘴且不识趣的人,李漠自然在多日的相处中知道了这点。
他不想让东方不败厌恶他,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松涛之下,薄雾之后,山腰溪涧。
几日前,积雪渐融,到了今日,素日里冻住的河流也开始解冻,至少,消了之前的坚固冰层。混合着剔透冰块的溪水,发出了微弱的漱玉水洗声,在空空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夜深,像浓得化不开的墨,加上薄薄雾气,令人看不清太多东西。
一袭红衣在此刻此地就显得更是模糊了。
刺骨的冰水在洁白的脚踝处流过,连着那些冰块,微微冲击着皮肤。
但是感觉不到丝毫冷意,除了莫名的燥热燥动,只剩下了突生的欲求。
这是一种可怕的表现,说是暴雨欲来前夕也好,东方不败闭目冷笑,身上已有三处冒出了冷汗轻烟。
分别是顶上,背脊,以及胸前。
一种极度的力量,几乎是癫狂的力量在身体内流窜着,他知道这不是好预兆。
天沁的化阴心法毕竟不可能真的颠倒阴阳,这点,他最初是失误了。
他在一开始似乎就高估了化阴心法的威力,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重修葵花一事。
他必须到旗叶集,然后,一切就会改写。
这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控中才对。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睁开眼,鸦睫下,一对凤眸中有了轻微的血丝。
他从刺骨的冰水中走出,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蚀骨燥热有了些屈服,这叫他不禁有了一丝笑意。
但是由体内发出的随之而来的骚动,让他的笑容有了一丝冻结。
这嘴角的冷意,比冬日寒夜还要寒冷。
雾气似乎是更加浓了。
东方不败撩起了湿漉漉的额发,就地坐下盘腿静修,凝神敛气。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空空的夜里、无人的山间坐了多久,直到感觉那种熟悉的燥热感消失时候,浓夜已成破晓。
阴沉悱恻,林间的日出也是这样的冷淡。
身上的衣物,本是沾了冷水和自己的汗水,现在已经是干透了,可知他坐了多久。
他举起自己那双手,打量了片刻。
这双手,将再次染上血色。
回去的路途不算短,这山离了镇子还有一段距离,东方不败却如轻燕出笼,一路飞身而回,脚几乎不用沾地。
虽然说,现在,他的轻功和那轻功第一的沈又莲比,还是差了些许。
但是,现在,普天之下,能追上他然后杀了他的人已经不算多,若不是他上次被李漠打扰,那个刘潇潇和所谓大哥二哥,根本就没法活下去。
他暂且保持这正常状态,就可以一针毙命,当然,如果他乐意的话,他连一根针都不需要。
不过,他现在不会去杀刘潇潇这样的小角色,也不想无故引起小镇的异样。
他要去旗叶集,这是他现在满身心思所在。
不消很久,他回到了自己那屋子门前,清晨雾气未消,露湿了阶梯。
他看见那个单薄的身影,就坐在石阶上,虽裹着不算单薄的衣,但是还是可以从冻得发紫的唇上看出端倪。
东方不败皱眉,轻轻唤了一声,“李漠。”
本来还在石阶上熟睡的少年一个激灵跳起,看到东方不败后却又低垂了头。
“主子。”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东方不败瞟了一眼少年,不语,直接进了门去。
李漠忙着跟了进去。
东方不败直直在扶椅上坐下,招了招手,李漠会意,上前来。
“准备好了?”他问。
李漠点头,抿唇垂首。
他细心地取来些热水,冲了些青葱热汤,欲给东方不败暖身,可东方不败刚消了燥热,见这样的热汤,不喜。
东方不败挑眉,吩咐道:“你自己喝了,然后,回屋里睡,午后要保持精力,莫要犯困。”
李漠点头。
他知道今日午后东方不败和自己就要上路了。
他慢吞吞地喝下那碗热汤,虽然是自己亲手冲泡的,但是却是东方不败叫自己喝的,不知为何,他心底又是一阵欢喜,连男人眼角的倦色都不在意了。
李漠喝了汤,在东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