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刚才的一番动作流畅而优美。林平之有着显著的神秘东方的特点,一头乌黑长发,面容俊美如女子,身材比例纤长恰当。女主人简直怀疑这个奴隶本应是去剧场而错到了竞技场。她道:“有技艺的奴隶价格要高多了。”
“嗯,但那也比不上培养角斗士的花销。”男主人还是愁眉不展,叹口气摆摆手道:“在天黑之前把他们都送去巴蒂塔斯家,他答应至少会用市场价收购,希望日落之前那个狡猾的家伙不会食言。”
侍女随着主人一起离开,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林平之保全了他的衣物。然后犹如木偶一样,他们跟着另外一个穿着麻木长衣的人离开了这座大宅。
当林平之和其他那些衣不蔽体的人一起被带到大门外时,迎面而来的大块岩石砌成的街道旁商铺房屋鳞次栉比,但无论是房屋的构造,外墙上的壁画,来往行人的长相亦或是路边向外流出水柱的青铜兽面,都让他真真切切地了解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繁华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而极目之处只有橙色的夕阳和陡峭的山峰。林平之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但无论是福州,华山还是梅庄,必定在离此非常遥远的地方。
一共八个人,确切的说是七个奴隶和林平之,他们被赶到一辆破旧的马车内。得得的马蹄声中,轮子带着车辆一路颠簸而去。林平之撩开小窗户上的一条条黑布,外面的景色视野中一一掠过。他们正朝逆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林平之不知道他们正去往哪里,心中起起伏伏,如随波漂流的落叶,在沉浮间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酸涩。好像忽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和自己失去了联系,他的所爱所恨,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没有人认识他,他的身体被还原到未及弱冠的时候,生活好像有了重新来过的可能。
老天也觉得待我不公吗?那为什么不让他回到林家尚未遇害的时候改变后来的那一切惨剧?
林平之心中悲喜交加,心肺如被撕裂般难受。他的胸腔中满溢着澎湃而激烈的情感,浑身的血液都在被烈火炙烤灼烧,让他的呼吸都开始渐渐变得困难。直到脸颊被忽地碰了一下,他蓦地一颤,侧头看他身边的一个女奴。对方指了指他的脸,然后反手抹过脸,湿润的感觉从指缝间流向手背。
马车在不断地上坡,车夫在一块平地勒住了缰绳。
林平之胡乱抹掉眼泪下车。
一座巨大的豪宅建在悬崖峭壁之上,地基与山石融合在一起,就像天生从那里面长出来的一样。这地方让林平之想起华山,但那里景色雅致多了,茂树繁花间曲径通幽,飞瀑流水溪河淙淙。而这里只有黄沙石壁,和笔直方正的同色建筑,大气却苍茫,高高在上地傲然鼎立。
林平之猜测这里就是目的地了,风沙刮在脸上,他跟随着那些人,踏出的每一步都在接近着尚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