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徐大郎王五郎这些人,虽然也是典型的封建时代反动派了,但也的确在个人素质上,组织能力局上,远超那些匪首。
跟这些人说道理、立规矩,总还是能听进去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算是正式了结,接下来自然是传统节目,所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肉当然是王五郎家的,他倒是出的痛快。
而酒宴刚一结束,傍晚之前,马胜父女便主动来寻张龙头告辞了,只说明日一早便走,来寻张三哥道别,并做请教。
“那就回去吧。”
张行似乎早有预料,却是直接在自己所居院落中见了对方二人,然后直接指了王振。“让我兄弟明日跟你们一起走……然后他自去芒砀山立业……我就不写信了,省得给你们杜盟主添麻烦,让他记挂心上,送些财货、物资过去。”
马胜是个懂得形势的人,知道自家是因缘际会,碰到了这些奢遮人物和事情,也不知是福是祸,所以凡事只是低首,全无二话。马平儿虽然年轻些,对很多事情都跃跃欲试,可私下对上这些年轻的大豪或者大人物,却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也不多言的,只想着回去后如何与伙伴说今日事,再想着如何能回来参与进去。
“三哥。”倒是王振,虽然早与张行有了说法和约定,此时却也添了几分感慨。“我是个混人,但咱们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请你放心,凡事不给你丢脸……可明日就要分开,此去芒砀山,你可有什么言语叮嘱?”
张行看了马胜父女一眼,倒是显得坦荡:“其实就是之前那些言语,淮右盟当然是半个倚仗,但这个帮派的生意太大了,地盘也大,人也多,里面不止是杜破阵,还有许多其他人,这些人有些是军将背景,有些是海商背景,还有些当地的土豪、水匪,如今又都跟靖安台有明面上的往来……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收到淮右盟的联络,心里先提防个三五成!”
王振连忙点头。
而张行复又来看马胜:“马护法,这话也是说给你们父女听的,更是说给杜兄来听的……你们也要小心淮右盟,便是杜兄也要小心淮右盟,除非他能全盘控制局面。”
马胜这一次没有敷衍和躲闪,而是认真应声。
送走了马胜父女,张行又在院中坐了一会,果然,徐大郎又在天黑前主动来寻。
“让张三哥见笑了。”徐世英一见面便尴尬拱手。
“不曾见笑。”张行叹了口气,却居然不让做。“这个世道,谁也别为难谁……我那兄弟给你信里写的什么?”
“两件事。”徐世英也不坐下,只是拱手汇报,真真宛若下属,与之前两次相见态度截然不同。“一个是他写信时不晓得三哥位置,让我万一撞上后,务必劝三哥小心为上,不要触了曹皇叔的眉头……但此事不说也罢;另一件事,其实是生意上的摩擦……”
“怎么讲?”
“三征东夷开始时,便是沿着大河进军,所以如今大河周边全是盗匪,东郡这边也不例外,而这些盗匪为求生路,不是来抢地方上的庄子,便是去涣水去抢南方的转运物资……杜盟主觉得,是我们这些济水上游的坐地庄圩,专门撺掇的那些盗匪,让他们去抢涣水和梁郡运河的物资,给他们惹麻烦……”徐世英小心叙述。
“两个问题。”张行沉默片刻,就在院中夕阳下认真反问。“第一,这事你跟李公……李二爷说了吗?第二,你到底有没有撺掇过那些盗匪?”
“已经跟李公说了,他说此事干系到杜盟主,所以专门让我来找三哥你。”徐世英有一说一。“至于那些盗匪,我委实没有撺掇他们,我都不认识他们……但也不敢瞒着张三哥……当日三哥来做通知,我为了躲避靖安台的人,没有南下,反而向西来到东郡大军刚刚进行之地的废弃庄子落脚,也是有缘故和想法,所以,便是没有撺掇,实际上也有将那些人往西面、南面赶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了。”张行叹了口气。“那我也明白来说……第一,内外亲疏摆在这里,黜龙帮的根基为上,你不要顾忌我,放手施为就是;第二,我本人终究与杜盟主有些关系,留在这里迟早给此事添麻烦,所以干脆也就明日动身,立即去河北为咱们黜龙帮做些事情来,等我走了你再施展本事……如何?”
徐世英连连点头,却只是不动身。
“什么?”张行诧异来问。
徐世英犹豫了以下,压低声音来对:“我其实有个主意,但需要张三哥你和李二哥一起点头,我还没跟李二哥说,也没跟其他人说……”
张行盯着对方一声不吭。
“能不能去联络官府,装作为大魏剿匪的模样,去剿灭这些盗匪?顺便从大魏朝廷那里骗些军械?”徐世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方略。“这个时候,朝廷也会稍微放开局面,许地方豪杰为朝廷效力吧?只是,此事太过于敏感,我之前在聚义堂上论事中不好说起。”
“你可以打着我的名号去跟李二哥说这个计策。”张行眼睛盯着对方,嘴上说出了对方想听的话,但心中却叹了口气。
徐大郎此人格局之弱小与天赋之强悍,委实对比强烈……这到底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