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随着徐大郎的一声询问,张行转而意识到,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个世界的攻城战中,凝丹和奇经高手的存在,使得需要大量物资长期准备的类似战争器械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和研发的需求。
所以,才有白有思太爷爷与东齐神武帝大战时,花里胡哨的工程手段与应对。
那么反过来说,铁甲劲弩是对待凝丹以下修行者的利器,投石车和弩车可以不可以成为改变时代的玩意?
它们能对付凝丹高手吗?
“你不知道投石机吗?”半晌,张行方才小心来问。“那巨弩呢?”
“巨弩当然知道,也有人造过。”徐大郎认真以对。“老早便有人觉得,劲弩杀凝丹以下修行者,那巨弩自然可以狙杀凝丹高手……可凝丹高手行动太快,普通人很难操作瞄准,真要狙杀,不如同等修为者放暗箭偷袭……慢慢的,事情就又回到高手对高手的地步。”
张行缓缓点头,暂时按下心思。
而与此同时,就在两人澹定交谈的时候,对面水寨、路上大寨,以及城上早已经被之前的动静所惊起,变得胡乱和嘈杂起来。
“接下来应该是要主将下令才能出击了,而若是两刻钟内他们都还不能出兵船驱逐我们,那便是军无战心,或者说自家指挥不畅到了一定地步……”徐大郎回过神来,看了一阵,认真来言。“若是那般,其实咱们可以不等自家水军,调集小船,尝试突袭放火!甚至可以尝试上游、下游冒险渡河,以八千众突袭!一举决胜!”
张行不置可否,反而追问:“若是一个时辰都不驱逐咱们呢?”
徐大郎沉默了一会,摇头出声:“如果一个时辰都不出兵,我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守王怀度本人根本不愿意打。”张行脱口而对。
“这是自然……可若是不愿意打,为何来了这么多人?”徐大郎无语至极,以手指向了眼前太阳光下规模庞大、将澶渊城完全封锁的水陆军寨。“所以不还是回到了之前那个问题吗?便是王太守本人不愿意打、没本事打,也应该有个能说动他的人推着他打才对,只是不知道是谁……”
“所以,若是那般,那个人自家就下令好了……对也不对?”
“自然如此……张三哥不是为此来的吗?”
“那就看着吧!”张行重新坐到了船头。“只是可惜,没有从濮阳城里请一副吹打,也没有酒菜摆上……”
徐世英沉默不语。
然而,等了一个多时辰,居然没有一兵一船出来,一面是一艘只能承载十多人的小小平头船,挂着一面红底“黜”字旗,一面是水陆俱全不下万余人的官军大寨……双方静坐一时,宛若对峙。
日头越来越高,张行也懒得再等,他站起身来,就在船头撒了一泡尿,然后转身下令:
“走吧!让你的人走孟山公的路子把房彦朗的那封信交过去,就说我张行愿意与他王太守今日傍晚河畔当面一会,和平解决澶渊之事,如若他来,我保证黜龙帮一年内不碰汲郡,也给他一个对人交代的法子;而若他不来,我便让成功进取东平郡的大军折返,先全取汲郡为上!届时刀枪无眼,不论贵贱,一视同仁。”
徐世英满腹疑惑,但此时接到这番命令却也振作一时。
倒是张行,随着方船轻轻摆动,转回河南方向,反过来笑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徐大郎倒也坦荡。“便是王太守本人颟顸,不想惹事,但为什么那人不出兵?他若是无能,又为何能催动王太守出动大军那般利索?”
“其实很简单,那人不在这里,甚至不在汲郡。”张行失笑以对。
徐大郎微微一愣,陡然醒悟,但立即又追问不及:“可若是此人不在前线,甚至不在汲郡,如何能让王太守那般老实,之前刚刚退兵,立即又来?”
“因为对方是个上官,有本事、有手段、有出身、有才智的上官。”张行继续笑对。
“可若是这般……”徐大郎再度醒悟,然后再度疑惑。“为何王太守之前敢趁机撤兵?”
“因为这是个位置尴尬的上官。”张行回头看了眼身后跟出来的两艘兵船,依旧回复从容。“王太守碍于某种缘故,不得不从对方直接的言语或者文书,可从根本上他是不愿意听对方指派的……考虑到撤兵再进军之间只有两日,此人必然又在汲郡邻近州郡……你想到是谁了吗?”
才智卓绝,地位高超,对黜龙帮举事似乎颇为在意,可指挥起河北的郡守却不尴不尬……徐大郎这个时候再猜不到,便是傻子。
但猜到之后,他反而紧张到心乱如麻,然后即便是在船上,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小心来问:“张三哥的意思是,催着王太守动弹的,乃是荥阳的大张相公?”
“还是叫人家张相公好了。”张行语气澹然。“另一位张相公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徐大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原因再简单不过,他对张世昭紧张到了极致,而眼前的人却一点都不紧张,这个时候说一些调兵之类的话,注定无用。
但偏偏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跟王太守谈和,然后请李枢把主力带回来,省得一夜之间兵临城下。
“可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