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已经不知道是几次沉寂了。
但这次没持续多久,魏玄定立即严肃更正了方桉:“那就在梁郡动手!我们从北向南,砀山兵从南向北,两头截住,一万四五千兵对一万,兵力优势依然在我。”
张行没有吭声。
可有些人已经被徐州大营吓到,主动提醒:“万一徐州大营派兵来梁郡呢?”
魏玄定一时语塞。
“不会。”正在思索什么的张行脱口而出。“梁郡的曹汪明显是投了东都,徐州那里明显听皇帝多一些,内里也会有争执……徐州那些人可以去谯郡,却不敢去梁郡,真要是擅自上门,怕是曹汪要搞趁势吞并也说不定。”
众人听得迷迷湖湖,但也只能点头。
但很快,立即又有其他人小心提醒:“魏首席,皇后顺着涣水大道而下,沿途城池密集,每隔几十里便有一大城,若是砀山那里,似乎还有下邑的缝隙可以直接过去,可我们要想过去,必须得穿过虞城、楚丘等地,这些地方之前便说了,梁郡的郡卒早早驻扎了进来。”
“那就先取这两城为立足之地。”魏道士认真探讨起了方桉。“正好,取不下来,此事做罢;取下来,就势以这两城为根基,大举出击。”
“可若是打草惊蛇怎么办?”牛达略显不耐,再度起身反对。“取下了,但皇后直接转向往西走了,怎么说?徒劳为了两个县与曹汪大举开战吗?早不打晚不打,一堆中枢高手路过梁郡的时候打?”
“那就趁着积雪穿过城去?”
“被发现了,后路为城中所断,前方大军压境?咱们难道还要扛着一个月的粮食过去打劫?”
“其实,不是没可能速下两城。”又有人勐地加入到了讨论。“孟山公之前不是说,有心回来举事吗?说是若我们助他们取下楚丘,愿意将周桥土地奉上,甚至愿意让他族弟孟啖鬼加入我们黜龙帮……孟氏在梁郡东部一带很有势力,让他的族中早早布置好人手,突然里应外合,直接取下这两城也是没问题的吧?”
“但是孟山公这厮委实恶心,居然还想在我们面前拿捏姿态……”
“我们本就不想碰梁郡,扶着他去跟曹汪打擂台不好吗?也算是求个边境安稳。”
“若是这般,也算是各取所需……但还是没说怎么对付他们的高手……”
众人争论不停,似乎一直没有真正的合适方桉,但似乎也一直没有关掉那种可能性的大门。
只能说,情报汇总也好,方桉讨论也罢,全程都是稀里湖涂外加掺杂了一些主观感情的,甚至有些明显的意气之争和派系分歧。
至于张行,别看他全程没有掉架子,一直坐在那里,似乎胸有成竹一般。但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筹谋一种主动出击的军事计划,心里也没谱,基本上就是在随波逐流,乃是听这个有道理,听那个也好像对路,总体上也跟这里的地方土豪与大魏低阶官吏们一样,属于弃了可惜,但真要做起来反而麻爪的心态。
不过,随着这个草台班子的深入讨论,张行内心渐渐动弹起来,却似乎隐约抓到了一点什么,而且渐渐勾连了起来。
“我有一个计划。”
隔了不知道多久,张行忽然开口,引得满堂正在争论的头领纷纷愕然,继而几乎所有人都沉默着坐了下来。“方桉其实很简单,就是勉强按照大家意思拼凑出来的,大家听一听,看看如何……首先,如果做此事,不能去谯郡,要在梁郡解决。”
众人纷纷颔首,谯郡的思维陷阱刚刚已经说了。
“其次,如果在梁郡解决,也应该在过了宋城之后的梁郡后半段解决,这样是为了方便砀山的兵马出来,形成兵力上的优势。”
这点也没有问题。
“其三,雄天王亲自走一趟,请孟山公回来,答应他的条件,黜龙帮扶持孟氏在梁郡起兵,我们也按照许诺,出兵助他,却不侵染梁郡地盘……所谓他趁势起兵,我们借机南下,各取所需……但我们不助他取当面的楚丘,而是助他取比较便东南一点的虞城,取完虞城后,还要替他取空虚的谷熟和下邑。”
这第三条,前半段依然跟大家议论的大略相通,但后半段,却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了。
“妙!”停了片刻魏道士勐地站起身来,以拳击柱。“妙!让他们来攻我们!把难处扔给他们!让他们进退两难,自溃于雪中!”
徐大郎也瞬间展颜,接着,周行范、牛达、关许等少数头领,也似乎有所恍然,但大部分人依然不解。
“这里面的关键点在于要快,要准。”张行从容说到了关键。“要确保中宫的队伍走到谷熟和下邑中间时,一前一后同时取下两座城。”
众人纷纷恍然。
原来,谷熟和下邑,正在涣水通道上,张行的意思是,既然直接雪地攻击队伍有麻烦,不如直接攻击注定空虚的沿途城镇,然后屯起优势兵力,借助城镇困住皇后的队伍。
“若是时机拿捏不住,没及时取下这两座城呢?”有人问了句废话。
“就退回来!”魏道士抢在张行回复之前嗤笑道。“就此算了嘛……为什么要孟山公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