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一凛,轰然听令。
须臾片刻,果然诸将汇集,薛常雄毫不犹豫,只号令亲卫打起自己的行军总管将旗,手持直刀,亲自跃马而出,乃是片刻不停,打马过了马脸河。
非只如此,过河前,薛常雄身上还只是寻常甲胃模样,走过浮桥,身上辉光真气便已经激荡起来,宛如一轮人形大日,四面照射,身后诸将群情鼓舞,各自释放真气,迅速结成了一个虽然规制极小,但质量极高的真气军阵。
身后其余数万之众,早已经看的呆了,钱唐的脸甚至都无端看肿了。
遥见如此,对面的真气也随之鼓荡,那标志性的灰白色真气也重新凝结,形成了一个仿佛会呼吸的巨大生命体,竟是丝毫不惧,等在了原地。
薛常雄见状,并未让诸将加速,只是缓步向前。
双方相距百步,出乎意料,对面的灰白色军阵忽然亮出了一面红底“黜”字旗,然后也缓缓起步,双方相向逼近……见此情状,薛常雄心中暗度,贼人如此气势,怕是也难一举杀伤,乃是存了先怒斥贼酋,然后当众从容压制对方军阵,逼迫对方狼狈而走,建立军威的心思。
不过,就在双方相隔四五十步,几乎看到对方容貌时,黜龙军的真气大阵先动了。
灰白色的气团勐地加速向前,不过须臾,便到十来丈远的距离。
当此时机,薛常雄勃然大怒,直接擎刀运气,孰料,运气未全,对面阵中先有一道紫光飞来,紫光宽五六丈,飞到十丈距离的官军阵前犹然结实,乃是狠狠撞到了薛常雄那辉光如阳的阵上,更有一箭,裹着断江真气,藏在紫光之下,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一博一刺,使得薛大将军身边辉光稍微一暗。
当然,也仅仅是一暗而已,便迅速恢复了正常。
但另一边,黜龙军的军阵偷到跟前,突兀一刀后,居然片刻不停,直接全军转后而走,薛大将军一个愣神,对方便已经拉开了七八十步,竟然是一击远遁的戏码。
非只如此,那继续南逃的贼军阵中,那面刚刚打起的“黜”字旗下,复又有人鼓荡真气,边走边放声来笑:
“不意老狗尚有搏龙之勇!”
其声纠缠真气,鼓荡四野,震耳欲聋……却不知道是承认薛常雄有本事,还是嘲讽没本事?
薛常雄愈发气急,眼见着对面都是轻骑,走得快,无奈便要彷效着喝骂回去,结果对方军阵忽然又像是排练好了一半,整齐“呼喝”起来,响应之前声音,动静更大。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多无聊,居然专门练口号。
薛大将军彻底无奈,只能目送对方一伙子人仿佛得胜了一般,呼喝不断,打着旗帜,昂然撤走。
然而,薛常雄固然觉得被戏耍,殊不知,隔着马脸河,许多人都已经看呆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都是神仙打架,分不清胜负和实力高低的。
中午之前,河间大军按计划按时过了浅浅的马脸河,行不过五里,便开始借着中午暖阳安营扎寨。
中间虽有黜龙军袭扰,却依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靠着军力之雄厚、部众之精锐、后勤的妥当,从容在晚间将营盘格局摆好——官军的马脸河大营宽阔十数里,而且还在延展,前后则纵深达五里,前方正门外的壕沟,距离黜龙军第一道营垒防线不过十里。
时间来到晚间,张行端坐军帐,正在犹疑是要夜袭骚扰,还是趁机示弱……白日间,侥幸得归,让他意识到,这场战役的胜负,其实还有的说。
而这个时候,阎庆带着柳周臣过来,忽然来汇报了一件事情。
“当真吗?”张行茫然抬头。“之前没查出来,这个时候露出马脚?”
“是……已经查清楚了。”柳周臣也有些不安。“就是撤退时,箱笼遮掩不住才露出的马脚,许多人都看到了。”
张行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无语至极——无他,阎庆和柳周臣汇报了一件很简单的小事,郭敬恪老毛病又犯了,没管住自己的手,年前去打坞堡时,借着他本营留守的便利,私藏藏了一窖金银财货,前几日撤回,被人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