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如兄!这仗打完了?”段祺瑞放下望远镜,疑惑地问。
“这个,可能是吧!”程德全也是犹犹豫豫,不敢说死。他就一文官,对上战场这种粗活兴趣不大,附庸一下风雅,来个夜读春秋还凑合。
“不可能的!哪儿有这么快呀!”郑汝成根本不相信。
“外面雨大,进屋暖暖!”程德全现在发现浑身湿透了,冷得直哆嗦,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段祺瑞和郑汝成也发觉浑身湿透了,冷得厉害,牙齿打战,咯咯地响。
进得屋里,三个人马上坐在火盆旁,伸出双手,慢慢烤火。
一个卫兵拿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三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
“大帅!煮了几碗姜汤,给您老和二位爷祛祛寒。”卫兵笑着对程德全说,神色明显带着拍马屁的味道。
“好!好!总指挥!子敬,来来来!一人一碗。”程德全高兴地说。这个时候,喝一碗姜汤比喝琼浆玉液都舒服。
段祺瑞和郑汝成顾不上客气了,一人拿起一碗,稀里哗啦地喝起来。
“有战场上情报过来没有?”程德全边喝边问那个卫兵。
“刚刚还没有,我再出去看看,要有,马上送过来!”卫兵挺会来事儿,说完小跑着出去了。
“纯如兄,这仗要是打赢了,咱们南路军可是个开门红,后面的仗就好打了。”段祺瑞喝了几口姜汤,身上有了热乎气,精神头也来了。
“托总指挥吉言,这仗一定赢了!后面怎么打,可是要靠总指挥你大发神威呀!”程德全笑着说。
“唉!纯如兄,说句实话,这次你江苏军必须打头阵啊!这火力北洋军根本没法比,只要纯如兄肯帮我,南路军必胜!”段祺瑞叹口气说道。
郑汝成在旁边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也不敢言语,谁让自己是败军之将呢!
“总指挥放心,程某痴长了几岁,多吃了几年米盐,这道理还是懂的。民族国家在上,其它均可忽略。江苏军也是华夏的,只要总指挥用得上,我江苏军必定令旗所指,誓死奋战。”
一碗姜汤还没喝完,刚才的那个卫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路上大喊道:“大帅!大捷呀!”
程德全三人听到了都是大喜,程德全脸却板着,沉声说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卫兵忙站好,敬个礼说:“大帅!小的该死,一时高兴,忘乎所以了。”
“什么消息?”程德全沉声问道。
“孙队长发来的捷报!”卫兵赶紧回答,双手一伸,恭恭敬敬送上一份电文。
程德全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禀程帅,东瀛军阵地已克,正追剿残敌!”
程德全板着的脸终于像朵菊花一样绽放了。
“总指挥,前方捷报,您过过目。”程德全说完把电报递给了段祺瑞。
段祺瑞接过一看,也是大喜过望,心里不住感叹,这老程就是个老狐狸呀!眼光这么准,知道抱刘小子的大腿。
“纯如兄,大喜呀!南路军你立了头功,我马上禀告总裁,给你们嘉奖!”段祺瑞心里五味杂陈,表面上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郑汝成一声不吭,心里盘算着,必须向总裁报告,北洋军要配备重炮。否则以后万一和姓刘的闹翻了,还真打不过人家。
“吩咐仙伙房,马上熬姜汤,火速送到前线去,另外,把伙房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程德全拈着花白胡须吩咐道。
“是!”卫兵答应了一声,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程德全要是知道现在东瀛军阵地上是啥情况,绝对不会吩咐送好吃的上去。
江苏军趁着黑夜潜伏到东瀛军阵地前面,最近的只有五六百米。
十分钟炮击结束,两颗绿色的信号弹升起,这是步兵冲锋的信号。
在泥水里冻了几个小时的江苏军,见到信号后,能爬起来冲锋的最多一半多点,剩下的要靠人拉起来,才感觉到这腿脚是自己的。
几百米的距离,两分钟不到,江苏军就已经冲到了东瀛军阵地上。
江苏军可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这种战争,个个紧张的不得了,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只要见到晃动的东西,不管是树还是人,抬手就是一枪。
几百米距离的冲锋异常顺利,居然没有东瀛军阻击。
等到傻乎乎的冲上东瀛军阵地,就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又软又喧,踩下去老深。一不小心还会一脚踩在坑里来个趔趄。运气不好的一脚踏空,都会摔在一个大坑里。
阵地上到处都有火苗在燃烧,多少能看清点脚下的泥土。这要是摸黑行走,江苏军就要闹出笑话,摔伤的、绊伤的人数不会少。
江苏军在阵地上来来回回搜索几次,见到还活着的东瀛军不超过二十个,但也都是出气长进气少,眼见得活不成了。
尸体也没发现多少,零件和边角料倒是满地都是。本来视线就不好,这些零件和边角料不是绊腿就是硌脚。有些人用手一拉,软软的,粘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再仔细看看手上,满是暗红色和黑红色的泥,隐隐带着股腥味。
阵地上的味儿也相当难闻,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烤糊了,让人闻起来有种呕吐的感觉。
等到天色微亮,雨也停了。
借着晨曦的微光,大家隐隐约约看清楚了,这满地都是零件和边角料。
硬的是枪械的,软的是东瀛军的。
一声惨叫响起,接着是无数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