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汴梁城的战局推演无可避免,武当派不免大为紧张,宋远桥更是忍耐不住地上前叫道:“青书,不可!”宋远桥老于世故当然知道何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无论今日宋青书执掌的是红巾军还是元军,只要汴梁城中的红巾军最终输了这一战,他日天下人所知的必是宋青书帮元廷打赢了这一战。
宋青书向宋远桥的方向微一摆手,踏上一步,坐到王保保对面的位置,顺手将红巾军在陈桥驿的屯兵旗帜拔去一支,又将另外两支摆到一旁。“元兵欲取汴梁,陈桥驿原是必争之地。方才我出兵冒进损失一千人,如今陈桥驿的人马不足二千,陈桥驿我已守不住了。”
听闻宋青书此言,王保保不禁诧异地一挑眉,他盯着宋青书看了许久,这才缓缓移动沙盘上代表元兵的旗帜,兵分三路对汴梁城成包夹之势。至于陈桥驿外的二千红巾军已成孤军,不足为虑。
元兵攻占陈桥驿之后,汴梁城再无任何遮掩直面十万元兵。元兵背靠太行山居高临下,原就占据地利,宋青书便调遣城中百姓加高城墙,并在城头设下床弩与投石车,阻止元兵的进攻。王保保与宋青书交战三日之后,元兵的床弩与投石车也运上太行山对汴梁城中连射。王保保备战已久,各类攻城器具十分充足,射入城中的弓弩上多半绑着火药。哪知宋青书竟下令在城中挖掘地窖令城中军民藏身其中,又多备水具泥浆用来灭火。数日之后,王保保的弩弓与火药耗尽,汴梁城中虽说建筑损毁严重,人员却并无多大伤亡。之后,王保保以声东击西之术集中兵力攻击北城,却又派兵在城南秘密挖掘地道。可宋青书早有准备,以水车及竹筒将河水倒灌入地道。此外,他还在地道外堆积木柴,备好火种,发现元军在地道中潜伏,便将木柴塞进地道,投火燃烧,并借助牛皮囊鼓风,烈火浓烟把地道中的元兵烧得焦头烂额,惨不忍睹。
王保保从军以来习惯了大部队作战,所过之处好似猛虎下山寸草不生。可如宋青书这般细致的作战方式却也是他生平首历,宋青书个性阴狠,谋略过人,用兵精髓正应和了“兵无常势”四个字。他兵力不足是以总刻意避开与王保保正面接阵的情况,只着重于穿插接应,将王保保手下元兵拆分,在局部战役中保持优势兵力吞食对方。几次交战下来,王保保发觉自己非但不曾占到什么便宜,分兵而出的队伍也总是有去无回。他干脆放弃了与宋青书斗心眼的念头,只管集中兵力三面围困汴梁城,昼夜不息。如此一来,这场围城之战便成了最为残酷的比拼体力、耐力与军备的意志之战。元兵围困汴梁城四十日之后,汴梁城中已是弹尽粮绝,再打下去便要易子而食。王保保冷哼着望向宋青书,轻声道:“仗打到这个地步,宋少侠的侠义英名未免受损。一个月前我要你出城决战你不肯,如今你便是求战我也不会答应了!”他以十万精兵围困汴梁城二个月之久,损失尽半数,此时宋青书纵然开城投降,他也要下令屠城。
宋青书微微摇头,低声道:“如今输赢未定,世子小心了!”说着,他拿起一早摆在边上的两支旗帜在手中掂了掂,将其中一支摆到战没的一堆中,另一支则插在了太行山上。
王保保面色一变,这才发觉宋青书方才主动让出陈桥驿,他以为那二千孤军不足为虑,原来这支孤军才是胜负的关键!这支孤军原来不曾远离,而是潜伏在牧野附近,眼睁睁地看着汴梁城中的红巾军陷入苦战也不出手救援,直至王保保三面围困汴梁城,将驻守太行山的元兵调至汴梁城外,只留了三千人保护粮草。这支孤军便趁战事胶着昼伏夜出,一路摸至太行山元军军营在所,以有心算无心,牺牲半数将士的性命,一把火,烧了元兵粮草。
大厅外,丁敏君仍在哭闹,其余五大派见她这般贪生怕死不禁对她有几分厌恶。周芷若身为同门不好置之不理,便柔声劝慰了她两句。哪知丁敏君充耳不闻,只指着周芷若恨声道:“宋青书心心念念全是你,看到你涉险便答应赌赛。他就算输了也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你当然不用怕了!”
丁敏君这般胡言妄语,周芷若顿时面红过耳。如今生死都只在一线之间,她亦不愿再假意安抚丁敏君,维护师门情谊,便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快入冬了,外面微寒的凉风吹地她精神一振。她仰望着天上高悬的一轮明月,忽然想到当年与张无忌初识,那晚的月色也一样这般清朗。若是无忌哥哥在此,他怎会令我遇险?想到此处,周芷若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想是众人皆知各自的生死只悬于这一赌局,大厅内外竟是一片静默。不知等了多久,厅内忽然爆发出王保保的一阵大笑。周芷若心头一紧,耳边却听得王保保朗声赞道:“宋少侠果然天纵英才,小王认输了!”王保保既然失了粮草,便唯有撤兵。宋青书执掌的红巾军被围困两月之久,虽保汴梁城不失,军中士卒却也各个体力耗竭,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保保撤兵。这一战只得不分胜负两厢罢手。
周芷若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而身边的丁敏君却已是喜极而泣。
这场围城之战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