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御史手持象牙玉笏,出班说道:“圣上,卫国公耽迷女色,实难堪军机宰枢大任,微臣请罢其职,削其爵,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内阁班列之中,韩癀嘴角抽了抽,罢职、削爵,真是想多了。
崇平帝默然片刻,沉吟道:“妙玉以及常家的案子当年的确是事有可疑,忠顺王作为审案之人,未尝没有冤纵。”
群臣:“……”
此刻,刑部尚书赵默见得这一幕,目光微动。
天子对贾子钰圣眷荣宠不绝,到了如今,仍是颇多器重。
贾珩默然片刻,拱手道:“微臣请辞军机大臣一职,暂且归家反省,只是微臣以为常进的案子的确事有蹊跷,恳请圣上归拢案卷,对苏州织造一案予以重审。”
妙玉怀了他的孩子,他肯定要为妙玉遮风挡雨,至于重审常进一案,也是当初他对妙玉的承诺。
其实,今天殿中群臣的发难,无非是给他的名声又蒙上一层桃色阴影,当然,这或许也更为符合崇平帝以及内阁诸臣的期待。
崇平帝皱了皱眉,一时并未应下贾珩之言。
只是借机敲打敲打,辞去军机大臣倒大可不必。
这时,吏部尚书姚舆手持象牙玉笏,拱手说道:“圣上,卫国公视天家威仪如无物,微臣以为当小惩大戒,以打消其骄横怠惰之气,微臣以为圣上当允其所请,勒令卫国公停职归家反省。”
此言一出,殿中御史也纷纷出得朝班,拱手附和。
崇平帝沉吟片刻,道:“卫国公归家反省,认真筹备婚礼,军机大臣的差事倒是不用先辞了,内阁拟旨,罚俸一年,以示惩戒,至于苏州织造常进一案,着大理寺重审。”
贾珩面色一肃,拱了拱手,声音平静无波说道:“微臣谢圣上隆恩,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殿中群臣见此,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毕竟,辽东的战事还离不得这位卫国公,也不能过于压制。
而翰林学士陆理眉头皱了皱,目中虽有不满之色涌动,只得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罢了,再容这贾珩小儿一段时间!
贾珩拱手道:“如无他事,微臣告退。”
既然都让归家反省了,他在殿中接受异样目光洗礼,也没什么意思。
崇平帝面色淡漠,说道:“先回府,去和咸宁说说吧。”
贾珩郑重行了一礼,面无表情,而后转身离去。
殿中群臣见着那蟒服少年离去,看向那高大背影,不知为何,只觉得那少年的背影是格外的萧索、落寞。
军机处朝班中的谢再义目光黯然,心头叹道,或许这就是武将的宿命,
陆理面如玄水,目中满是讥讽,心头却涌起一股冷笑。
这应该算是被“斥退含元殿”?天可怜见,贾珩小儿往日在朝堂如此嚣张,也有今天?!
不仅是陆理,一些文臣也在心头如此作想。
整个崇平十六年可以说让贾珩出尽了风头,如今因为纳犯官之女为妾,与昙门中人苟且生子,如今也算声名狼藉了。
贾珩面色淡漠,出了含元殿,看向半晌午的天色,眉头皱了皱,心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近来是要蛰伏一段时间了。
妙玉之事被曝光出来,他并不奇怪,而且妙玉的事儿的确是个雷,现在爆出来也好。
天子其实还是以宽宏为主,算是又笼络了他一波人心,再上了一层道德枷锁。
不过,正好准备婚事,先等等再说。
而就在崇平与诸君臣朝会之时,街道上一匹骑着快马的塘骑,不停抽打着鞭子,策马疾驰过轩敞、干净的青石板路,此刻塘骑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几乎迅速催动了胯下马匹,快速向着宫苑而去。
楚王的信使经过了一段时间奔波,也终于到了神京城。
“急报,急报!”那骑士扯着嗓子高声说着,然后马蹄不停,向着宫苑前的安顺门行去。
一路上街道两旁的百姓倒是翘首而望,心头颇多惊异,这是哪里又要打仗了?
……
……
而大明宫,含元殿中——
自贾珩告辞先一步离了含元殿以后,殿中一众文臣,尤其是科道御史几乎要弹冠相庆,但此刻崇平帝与一众阁臣议事。
忽而,一个内监在廊檐下站着,高声道:“陛下,楚王自山东递送的六百里急递。”
崇平帝面色一怔,目中现出一抹诧异,而正在殿中自觉博弈赢了一场的诸臣,心头也不由一惊。
这时候,山东能有什么事儿?
这会儿,戴权连忙离了书案,从那内监手里接过军报,然后,三步两步地向着崇平帝的御案快速而来。
崇平帝接过奏报,凝神阅览了下,面容倏变,心头不由掀起了惊涛骇浪。
山东济宁反了,而后诸卫所兵丁执兵反叛,保龄侯史鼐遇刺身亡,济南危殆,请求朝廷发大兵驰援。
“嘭!!!”
随着一方四四方方的砚台砸在地板上,澄莹如水的地板“刷”地一下碎裂开来,而一方红木书案之后的中年帝王,恍若一头盛怒咆哮的狮子,周身散发着择人欲噬的气息。
崇平帝瘦松眉挑了挑,面色阴沉不定,冷喝一声道:“楚王与保龄侯史鼐前往济宁府整饬卫所屯政之时,歹人围杀,保龄侯史鼐遇刺身亡,楚王受伤,如今山东卫所,反意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