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骑从莱州一路奔来,沿途不是没有遭到过拦截。可那些拦截之人,绝大多数都被甩在了后头,也有勇猛刚烈的……全都成了铁蹄下的亡魂!
燕宁深深吸了口气,把整个身体紧紧伏在马鞍上头,随着马匹的起伏而动作。近了,越来越近了,燕宁反手摸了摸骑弓。
可以张弓放箭,先射一轮了。武人们的谈判就该这样,先给对手放放血,再讲道理!
郭宁却没有下命令。
前方掠过的风里,隐约传来亲卫首领赵决的话声:“节帅,那可是……咳咳,她就一人一骑,咱们难道撞过去?”
谁又拦在前头了?嘿嘿,一人一骑?那分明是找死!
郭宁说了什么,燕宁没听见。下个瞬间,骑队前方忽然有尖锐的唿哨声发出。对于唿哨声代表的含义,每一名骑兵都已经熟极而流。刹那间,所有人都不犹豫,用力向右侧拉动缰绳。
在群马高速奔驰的过程中,调整马队的行进方向,是非常高难度的动作。稍有不慎,就会导致马匹失去平衡,或者蹇蹄倒地。哪怕众骑士们都是好手,一时间也有些狼狈,有些骑士的马具彼此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好在整支骑队并不因此稍乱,他们瞬间绕出了半个弧形,然后继续向前。
燕宁身在疾驰的战马上,根本看不清错身而过的单人独骑是谁。只听到有年轻女子在恼怒地大喊,倒是奇怪。
再下个瞬间,骑队距离杨安儿等人已然不足三十步了。靠前排的骑士们同时看到了甲士们稀稀拉拉的阵列,看到了他们惊慌失措的面孔。
这时候可以拔刀了。只要横握长刀,藉着马速稍稍一推,就能砍下人的脑袋,和切开豆腐没有两样。这么点人,只要十个呼吸,就能杀光!
但郭宁依然没有下令动武。
好像有人在喊:“停步!停步!有话好说!”
没人理会这声音。
郭宁觑准了横排甲士们中间一个明显的空挡,直闯了进去,二百轻骑随后跟进。
这些甲士们应该便是当日曾与郭宁对抗过的铁瓦敢战军了,可他们数量不足,也很惊惶,而远处来支援的那些弓箭手、刀盾手们,还在蜿蜒山道上跑着呢。
太轻松了。刹那间马匹撞击,步卒踉跄奔逃,有倒霉的被卷入了马蹄之下连连翻滚,喊叫声、惊呼声同时响起。
骑兵的速度稍稍减缓,恰好在松散人群间绕了个圈。
圈子不大,所以后队的骑兵们继续围裹了两层,然后往外散开些,掩护内圈。
外围被突破的甲士们这时候纷纷怒吼着返身追来,轻骑兵们立即抽出刀枪,或者张弓搭箭威慑。
许多人同时大喊:“不要动手!不要伤人!”
内圈的骑兵们勒停战马,形成了密集的队列。战马奔驰久了,浑身热汗,鼻孔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喷出一股股的热气,在冬天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白雾中,数十把刀枪同时向内探指:“各位,不要动!”
郭宁俯下身,看了看被包围在圈子里的十余人,一张张强自镇定的面庞近在咫尺。其中一条鼻直口阔、相貌威武的汉子,格外显眼。
“哈哈,杨都统,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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