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天睡得有些多了,这一夜,谢长宁睡得格外不踏实,干脆未到卯时就起了身。入了冬,天已寒凉。撇了一眼榻上熟睡的绛朱,她披上一件衣服,就将窗户推开,想要透透气。
昨天,主持到底还是没能腾出时间来见她。自从知道江阳王妃与世子在这灵音寺中,她也没有四处走动,免得见了面尴尬,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忽然,她又想起了谢长乐,如果妹妹还在,也许自己就不会如此将事情苦恼地闷在心里了。
对于谢长宁来说,谢家至今未被拖下水,也是一个好兆头,只要有一个好的起点,不怕谢家还会走到那般境地。
心念一动,又想起来大约在临近岁末的时候,江南会发生一场特大雪灾,连日大雪,寒冰封路。江南地区鲜少下雪,冬日并不会寒风刺骨,反而偶尔温暖,是以江南百姓未能预备数量合适又保暖的棉衣。这一场雪灾不知冻死了多少百姓。
前世的时候,运送物资、赈灾的事情是由大哥去做的,结果路上出了岔子,虽然不是大哥的错,还是被牵累,降了一品。反而让太子的人捡了便宜,立了大功,受了极为厚重的封赏。
想到这些事情,她多少有些烦躁,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物,又欣赏起窗外的风景,蓦地她愣了愣。就在刚刚抬眼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从前面走过,可是再仔细看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更诡异的是,她竟然觉得刚刚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就在她放弃了思索的时候,窗外又来了人。那小僧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眉间有一点朱砂痣,就像被点上去的一样。明明是个小孩子,却面色严肃地拿着把大扫帚,一板一眼地扫着地。
经过一夜北风的摧残,枯黄的树叶掉了满院,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扫,多少是为难的。谢长宁看着这般景象,不由歪了头。
“就你一个人么?”谢长宁不禁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小孩子,她隐隐有些心疼。同样的年纪,她的弟弟谢长安在府内养尊处优,而这个孩子却早早出家,做着这些苦差事。
那小僧听到谢长宁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抬头看来,又肃了脸色:“一人何妨,两人又怎样。这是修行,有人分享是福分,没人分享是无缘。”小僧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在努力回忆别的师父说过的话。
谢长宁终于笑出了声:“好个伶俐的小僧,告诉姐姐,你的师父是谁?”
“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之人,也并非女施主的弟弟,女施主如此称呼,好不合理。”那小僧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还是认真的回答了谢长宁的问题,“贫僧的师父为明尘大师。”那口气,似乎还有点得意的意思。
听到明尘大师的名字,谢长宁收了嘻色:“原来尊师是明尘大师,小师父,失敬失敬。”这位明尘大师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别人挤破了脑袋都见不到的得道高僧。谢长宁此次前来,也是想碰一碰运气的。
那小僧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贫僧还要努力修行,就不打扰女施主了。”
“还未曾问过小师父法号。”谢长宁好奇地看着那小僧。
这一句话,却好像戳到了小僧地痛处,他沉默了半晌:“我没有法号,大家都叫我思齐。”说完,闷闷地拿着扫帚走到了院子的一角,并不想再多做交谈的样子。
谢长宁愣了愣,抿唇不语。既然还没有法号,那这个小孩子定然是还没有出家的,能被明尘大师收为弟子,却又没有受戒,又是什么情况。叹了一口气,发现天色还没亮,将窗户又关上,挑了挑灯芯,灯光又明亮了一些。
拿起书来,又看不下去,发了会儿呆,又走到书桌前,上面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提起笔来,略微思考了下,就落下了第一点,既然看不下书,那就找点事情做吧。比如回忆思考一下赈灾细则,如今离雪灾之时也不过两月有余,是时候该准备了。
这一写,就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
“小姐?”绛朱一醒过来,就看到她家小姐仅披着一件衣服,就站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不由得吃了一惊。
“小姐您都起了怎么也不叫奴婢呢。”绛朱连忙披上衣服,去摸了一下茶壶,是凉的,顿时急出了一额头的汗,小姐这样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谢长宁毛笔顿了顿,随后撂在了一旁:“我睡得不好,又何苦再折腾你呢。”说着,将那张宣纸拎了起来,吹了吹。
“小姐您快把衣服穿好,这寺中可不像府中暖和,您这样八成是会着凉的。”
谢长宁将宣纸折好,收了起来。就着绛朱的手,将衣服穿好。此时,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小姐可醒了?”正是宿在了隔壁禅房的浅碧,她估摸着也是时候了,就来敲门伺候。
绛朱忙不迭地推开门,果然见到浅碧拎着一个茶壶,还冒着热气。
“小姐起来后也未曾叫我,就这么平白地受了会儿寒,浅碧你赶快给小姐倒杯热茶,我去为小姐打水洗漱。”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谢长宁看了,不由摇头失笑。
梳洗完毕,却又被通知,现在主持依旧没有空接待她。谢长宁不由沉思,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让江阳王妃母子如此缠着主持。
又在禅房中窝了一个时辰,打听到江阳王妃和世子还在主持那里,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去溜溜。
这灵音寺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