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笑着将檀木梳子放好,关上妆盒,又回到如筝身边:“奴婢知道您一直打听此事,私下想着既然涉及到老太君的好恶,那老太君身边的两位老嬷嬷或许知道,便想办法套了韩嬷嬷的话儿……”
如筝喜得一下坐起来:“浣纱,你可真是我的好丫头!”说完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浣纱看她高兴的样子,也甜甜的笑了:“小姐,奴婢可不敢当,奴婢想着,大概也是韩嬷嬷觉得应该让您知道,才告诉奴婢的,此事说来话长,奴婢服侍您睡了,再慢慢告诉您可好?”
如筝点点头,兴致勃勃地躺下,浣纱也拿了薄被铺好,坐在如筝床边脚踏上,开口说道:
“奴婢那日试探着叹了句老太君对大夫人真好,韩嬷嬷便笑着说:‘若是你早生十年,亲眼看到当年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老太君膝下承欢尽孝的样子,那才叫和乐融融呢。’”浣纱顿了顿,说道:“后来韩嬷嬷便告诉奴婢,老太君对大房亲厚,是从大老爷小时候便开始的,当年老太君初嫁入侯府,三年无所出,无奈便把自己身边贴身的大丫环张氏开了脸,做了通房,不久张氏有孕,又抬了妾室,张氏姨奶奶对老太君忠心耿耿,十月怀胎生下了大老爷,二话不说便将大老爷交给老太君抚养,自己也依旧住在老太君院子里服侍,说来也怪,老太君抚养了大老爷不到半年,自己便有了喜,十个月后又为老侯爷添了一个嫡子,便是现在的侯爷,老侯爷和老太君很高兴,认为是大老爷带来的福气,故而一直很看重大老爷,所有吃穿用度都和侯爷一致,大老爷也争气,比侯爷还要早一年参加科举,一举便中了二甲第五名。”说到这儿浣纱在脚踏上挪动了一下,如筝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问到:“那大伯母呢?”
浣纱笑到:“小姐别忙,奴婢这就要说到大夫人了。”她买了个关子笑到:“说起来,大夫人还是大老爷自己向老侯爷求来的呢……”
听到此处,如筝的眼睛更亮了:“哦?怎么说?”
浣纱笑了一下,接着说道:“韩嬷嬷告诉奴婢,当年大老爷一心苦读,不愿早早成亲,中进士之后,年龄就稍微大些了,还耽误着侯爷的亲事,老侯爷虽然着急,却一时也没有合适人选,又不想随便凑合,便耽搁了,没想到有一天,大老爷自己跑到老侯爷和老太君跟前跪了,说要求娶当时的御史大夫宋大人家的嫡长女宋悯,老侯爷当时吓了一跳,那宋大人虽然官位不高,只是三品,却是当时的言官清流领袖,家风一直严谨,大老爷再好,却也担了个庶子的名头,可看自家长子好容易动了心,便也不问三七二十一,硬着头皮前去提亲,那宋大人也未一口回绝,只是提出要见大老爷,老侯爷便二次带了大老爷前去拜访,没想到宋大人和大老爷一番长谈,当即拍板定下了亲事……”
如筝惊得又坐了起来:“却是为何?!”
浣纱笑到:“奴婢也奇怪呢,问到韩嬷嬷时,她老人家只说连老太君也不知道,只是欢天喜地的给大老爷操办了婚事,为了迁就宋大人的门第,还破例给张姨奶奶升了贵妾,只是韩嬷嬷说,当时老太君问老侯爷时,正是自己在房里伺候,她记得老侯爷说他也听不懂自家儿子和老丈人打的什么机锋,只记得宋大人最后说了一句‘此子乃贵府芝兰玉树是也’就这句,还是老侯爷使劲儿记才记住的呢!”
听了她的话,如筝总算明白了长房一家得自家祖母青眼的原因,也更加了解了自己这位大伯父,不禁对自己亲近大房的决定感到庆幸,躺倒笑到:“真是天赐良缘啊~”
浣纱伸手给她掖好被子:“是啊,而且大老爷为人端方,一心扑在公务上面,这么多年就只有大夫人一人,老太君出身凌家,不爱那些妻妾相斗之事,自然更喜欢长房一家的家风,奴婢琢磨着,恐怕是因为老太君的宠爱,加上大夫人本身为人端肃,才让静园那位夫人十分忌惮的吧……”
如筝思索着点点头,浣纱看她有点困了,便起身熄了烛火,躺倒脚踏上:“小姐,大夫人看着就是真心爱怜您的,只可惜离得太远了……”
如筝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在浣纱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中,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远么?很快就要不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