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起在棋盘上踢掉别人的棋子,我更喜欢在现实中直接把人烧死,但是我他妈还不至于连棋都没下过!”不知为什么,他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总是让我莫名的恼火。
“那就好办多了,我们不如就把这件事当做是一盘棋中很关键的一步吧。”菲利克斯的手指看似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比划着:“在世界这个棋盘上,你好比我的王,而她好比我的后,当你们同时面临危机的时候,我当然会弃后而保王,我亲爱的朋友,这不过是下棋的基本常识而已。”
“你还真把我当王了?!”我满怀戏谑的说。
“我承认跟曾经比,至少你现在是。”
“那么说来,没准儿哪天我又不是了?”我冷笑着。
“棋局总是瞬息万变的,而这个世界更是。”
“所以最终的王,永远都是你自己吧。”
“你错了,我亲爱的朋友,我只是个下棋的。”菲利克斯笑了起来,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然后把刚刚由莎尔端上来的熊腰肉切给我一块儿说:“别光顾着说话忘了吃啊,上次就被你们浪费了不少,这次就别再糟蹋美食了。”
“可她毕竟是你的妻子,又跟你朝夕相处了三年,难道对于这个女人,你就一点儿情义都没有吗?!”必须承认面前的烤肉着实香气逼人,而且卖相上也让人垂涎欲滴,但是想到星辰这段完全由谎言和利益编织出来的婚姻和菲利克斯脸上那连一丁点儿伤怀…甚至怜悯都找不到的笑容,我只觉得摆在我前面的不过是坨令人作呕的狗屎!
“义的话,总会有那么一点儿,毕竟三年时间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情…”菲利克斯刻意的停顿了几秒钟才说:“很遗憾,一点儿都没有。”
“你爱过么?你爱过任何人么?”我原本只想这样轻描淡写的问他,因为在“爱”这个字上我自己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可是当我说到第二句的时候,却突然难以遏制的恼怒起来,以至于霍的站起身一拳重重的砸在桌面上:“**的哪怕爱过任何一个人吗?!”
“当然,那是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她虽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却是我爱上的第一个。”菲利克斯却只是再次倒上酒,依然用平淡如水的语气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跟她共同渡过的那些日子,甚至精确到每一件往事,每一个细节。”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每个人都会有曾经的,我亲爱的朋友,或者是海誓山盟的,或者是痛彻心扉的。”菲利克斯再次举起酒杯晃动着,只是这一次他把酒杯端到了自己面前,透过鲜红的液体,我能看到他的眼睛在跟随着它们漂荡着,我不知道他想从这杯酒中看到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曾经的。”
“那…你会想她么?”我有些不着边际的问道。
“会想,也不会想。”
“我不明白。”
“每当我想起她的时候,她就会在我脑海中出现,一举一动,一瞥一笑,都如此的真实,好像她就坐在我身边,站在我面前一样。”他直起了腰板儿,身体前倾,离那杯酒更近了,至于眼睛中那一闪而过的神采,让他看起来跟现在的长相一样年轻:“就好像…我们从来都不曾分开过。”
“这二百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啊,我想你有点儿误会了,我年轻的朋友,我并不会经常性的想起她,而且还越来越少了,差不多几年才会有那么一次,而且我也知道那个记忆中的她…”菲利克斯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早已跟真实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什…什么意思?”我又一头雾水了。
“这么说吧,当你跟一个人分别的太久,而她对你又非常重要,或者意义非常特殊的时候,你就会不停的去想她。也许你并不想这样,可你总是控制不了自己,于是只好在在脑子里不断的勾勒她,在心中不断的美化她,甚至有可能把一些幻想中甜蜜的经历附加给她,直到把她的一切都理想化,到了最后…”菲利克斯喝光了杯中的酒,让酒杯回到了透明的本色:“你都已经忘了她本来是什么样儿了。”
我没搭话,若有所思。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爱情这玩意儿是永无止境的,你永远都无法彻彻底底的看清它,更别提掌控它,最终你只能靠一些亲身经历来理解它。但是说到理解能力,我年轻的朋友,每个人却又是不一样的。”菲利克斯依旧用他那毫无感qíng_sè彩的声音说:“所以有些人就算谈过一百次恋爱也是空虚的,苍白的,于是当他们再开始第一百零一次恋情时依然是茫目的,简单的,可有些人只要经历过一次,就把一切都看清了。我很荣幸的成为了后者,我亲爱的朋友,我再也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爱情了,无论是临街小妹还是星辰之泪,从情爱的角度来说,她们并无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中一个对你完全没有用,而另一个却对你有点儿用。”我沉默了好久才说。
“哈,看来你总算有点儿开窍了。”菲利克斯赞许的点了头,然后打了个响指说:“把烤肉撤掉吧,莎尔,它们终究还是凉了。来些甜品,聊了这么久,我们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