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过于胆大了。
或许因为马帮的性质特殊,江央多吉按照军队的标准去管理手下?
所以,身穿“制服”的他们,也未必就是真的战士。
蒲英心存疑惑,在经过他们身边之后,还忍不住回头再看几眼。
一不留神,她差点和斜刺里蹿出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呀!我的豆子!”
那人手里抱着的麻袋散开了,一袋豆饲料蹦蹦跳跳地滚了一地。
蒲英仔细一看,不禁冲口而出:“次仁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给马厩送豆料啊!”次仁顿珠一边收拾一边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啊,撞到你了——我帮你捡吧!”
蒲英手里的缰绳刚一放松,她牵着的马儿就趁机低下头,去舔食地下四处乱滚的豆子。
次仁顿珠摆手挡开她和她的马:“快点,快把它拉开!别把我这么点豆子都吃光了。”
蒲英赶紧把马牵走。不过,她很快把马关好了,又回来帮小卖部老板捡豆子。
次仁顿珠见她的态度诚恳,这才没那么气哼哼的了。
蒲英问:“次仁老板,你不是周末才来送精饲料的吗?”
“这不是江央多吉来了吗?他带了这么多好马过来,马厩的饲料一下子就不够吃了嘛。”
蒲英算算时间,感觉不对。
“他们晚上才到的吧?你这么快就把饲料弄来了?”
“没办法啊,江央多吉要得太急,我只好把给厨房豆腐坊准备的豆子,先拿过来用了。对了,明天后天你们恐怕都吃不上豆腐了。”
“没事,我们一两天不吃豆腐没什么,马儿吃不上豆子就麻烦了——它们长途赶路很辛苦,得好好补补膘。”
“咦?”次仁扭头看着蒲英,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不整齐的黄板牙,“你才骑几天马,就这么懂马了?”
“次仁老板你就别笑我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哪敢说懂马?”
“也是,要说懂马啊,还是江央多吉厉害。你要是喜欢马,就该多和他聊聊,肯定会有收获的。”
蒲英的手一顿。瞟了次仁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她又觉得他刚才的话应该是无心的,并非有什么深意。
不一会儿,他们将最后一捧豆子放回了麻袋。
扎口袋的时候,次仁顿珠随意地问了一句:“马队来了多少人?”
“十二人。”蒲英应声答道。她刚才就已经在心里数过了。
“哦,十二人,加上江央多吉就是十三人,还有这十八匹马……我可得好好算算,明天该多进多少货了?”次仁老板嘴里嘟嘟囔囔地,抱着饲料袋走开了。
蒲英也慢慢地往外走。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位次仁老板,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莫非……
没等她想清楚,就看到甲日走了过来。
“你怎么进去这么半天?下次还是我来帮你牵马吧?”
“不用……你和你三哥说完话了?”
“说完了,他已经回房了。”
蒲英见到马厩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在了,便接着问道:“你三哥的马队,这次在这里待多久啊?”
“大概一个月吧?怎么也要等金马的盛会——艺术节结束了,才能走嘛!”
“我怎么发现,他这次带来的手下,和上次不一样了?是新招的人吗?”
“不是,那其实是他家的家丁。”甲日竟然一口道出了他们的底细。
蒲英赶紧追问:“家丁是什么?”
“就是世代给我三哥家……帮工的人。”
“那不就是奴隶吗?”
甲日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大概心里觉得有些羞耻。“已经不算奴隶了。他们的祖辈都是给我们甲日家族做活的人,我们早就免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不过他们还是愿意依附着我们家。所以,我们也就一直照顾着他们。”
“照顾?”
甲日挠着头说:“哎。我就知道你会看不惯!我们家族,也就只有三哥家,在印度和尼泊尔还有不少家奴。他也是不得不养着他们,因为流亡藏人大多没有固定工作,日子不好过啊。不过,我跟你保证。我的家在英国都请的是英国仆人,没有蓄奴。”
“这么说,这十二个人,都是从国外回来的?”
“是的。”
蒲英没再问了。如果是江央家的家奴,制服化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江央多吉带着家奴深入藏地,这事怎么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呢?
蒲英当夜便将最新情况上报了阿哥。
阿哥的回电说,西藏国安部门近期有非常重要的保卫任务,人手严重不足。佛院沟的调查行动,暂时就只能靠蒲英和暗中的“雪狐”两个人负责了。
他们俩能够发现军火匿藏点,当然最好;如果一时不能,就注意盯紧江央多吉,只要发现他有转移军火的迹象,就及时报告。
阿哥其实也对江央多吉上次的突然失踪和这次的突然出现,心存警惕。但他实在腾不出人手,没有证据也不能在佛学院内大张旗鼓地搜查,只好暂时这样了。
蒲英结束通电后,仔细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是比之前好多了。
因为她住进了钦泽师父的小院,紧邻着活佛住的院落,也就和江央、甲日住得很近。她爬到院墙或屋顶上,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马厩的情况。
所以,这次江央和他的马队,休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再玩一次人间蒸发了。
因为马队的人也要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