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冯垚,则摆摆手说不用了。
黎民做完这些,又讪讪地来到岳母面前,开口说道;“妈,磊磊她不想明天这个样子见小兵,怕吓坏了他……所以,我们想到郊外的别墅去住两天——您看?”
冯冰哼了一声,但因为刚才的一顿发泄后,火气已经没那么大了。再想想女儿虽然可恨,但也可怜——被打成那个样子确实没法见人,所以她也就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宋磊再怎么难受和委屈,甚至一时想不开,但她和丈夫都还是很放心地把儿子小兵留在了姥姥家。本来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返回海南,就当儿子提前几天适应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生活了。
黎民陪着妻子收拾了东西,走出宋教授家的小楼。来到院外的林荫人行道边,打开车门扶着她上了车。
当他回到驾驶位上准备发动汽车时,宋磊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委屈地说:“黎民,我不是白眼狼!”
黎民马上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
“我也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借助路边的灯光,黎民看见宋磊本来就红肿的眼睛里又有泪光闪动,忙将她搂进怀里,一边抽出纸巾给她拭泪,一边温柔地说;“我知道……妈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很伤心,妈和大哥用那种眼神看我……”宋磊又呜呜咽咽地哭开了。
“没事没事,他们只是一时生气,其实他们还是很爱你的……不然,也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哎,别哭了啊,宝贝儿……”黎民见妻子的泪珠都来不及擦拭,只得吻上她的眼角,并且安慰道:“没关系,就算他们都不爱你了。还有我,你老公永远爱你,相信你……别哭了啊……”
宋磊在丈夫的怀抱和亲吻里得到了些许安慰,但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黎民。你真的相信我,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坏吗?”
“当然,你绝对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黎民捧着宋磊的脸,认真地说:“如果你是那样的人,当年也就不会为了拒绝那个副省长的儿子,宁愿休学也要和我结婚。你也不会因此在毕业时没能留校或是去上海,而被‘发配’到天涯海角了。”
黎民家只有祖父是高级干部,到父亲这一辈就开始经商,虽然钱财不缺,但是家族在官场上的影响力却有些衰微了。
当年宋磊在国防科大上学期间,有不少追求者,其中不乏背景深厚的人。不过大多数人追求几次不成,也都不会强求,只有某位公子比较嚣张,仗着父亲是副省长,追宋磊追得很紧,甚至拿她的毕业分配相威胁。
宋磊却硬气地表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直接打报告休学结婚,是轰动一时的校园新闻。
后来在宋黎两家的斡旋下,那个公子哥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这才偃旗息鼓,但他在两年后还是在宋磊分配的事情上做了手脚。
虽然海南的那个科研所和宋磊的专业对口,但她当时本来可以到上海一家同性质的单位,另外她也有资格留校——最后,却只能去了相对最差的单位。
宋磊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今后却要一直远离家乡和父母,黎民为此对她很抱歉。他心中也常为自家的实力不济,不能很好地保护宋磊而内疚,导致后来他一方面很宠溺妻子,另一方面也拼命地想挣更多的钱,让妻子能得到最好的享受。
所以,在黎民的心中,宋磊当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他也觉得妻子今天真的很委屈,明明是为了大哥着想,却不被他们理解,甚至招来两耳光。
这会儿,黎民选择性地遗忘了宋磊对救命恩人的淡漠。反正宋磊在他心里,是完全没有一点错处的。
今天要不是打她的人是岳母和大舅哥,他肯定不能这么一直忍气吞声的。
不过现在出了宋家的门,他也忍不住对着妻子抱怨了两句:“磊磊!咱爸妈,还有大哥,都是另类!像他们这么清高,不趋炎附势,不同流合污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已经绝种了。他们还拿他们那一套超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你,就有点过分了。现在的人找对象,哪个不掂量掂量对方的条件,特别是家世背景?什么都不问,就只看人品,真有人会那么纯(蠢)吗?”
“不许你说我爸妈和大哥的坏话!”宋磊却不依了。
“好好好,我不说!你看你,他们打了你、骂了你,你还维护他们?”黎民心疼地帮妻子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痕。
“嗯,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我对蒲英……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好。”宋磊刚才在家里一直不肯认错求饶,但在丈夫面前却还是松口了。
“哎,你们真是一家人啊……”黎民叹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