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的檀香在秦三公子鼻尖流转,原本以为,自己说出的话能让榛子有所动容,但没想到得来的还是这么一句,秦三公子站在那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三公子,你这一生,可有什么,是一直想得到而没有得到的,”榛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秦三公子想了想,尚未回答榛子又说了。
“金钱、美人、地位,这些很多人一生所追求的,于你却是轻而易举可得。既然如此,秦三公子,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对我求之不得,而想得到,至于得到之后,”榛子的声音停顿一下,秦三公子立即道:“不,你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榛子笑了,这抹笑很淡,接着那抹笑在榛子唇边消失,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是,我是不一样的,那么你能保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秦三公子,我虽没有读多少书,可我也知道,红颜易老。在这样的人家,甚至更多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红颜未老恩先断,定北侯太夫人心里微微叹气,出嫁后没多久,就得到老师重病的消息,几个学生前去看她,也是那个时候,老师对她们讲起往事,说起自己的一生,老师的脸上是一种骄傲。为何女子要依靠男人的恩宠过日子,而不是要靠自己?当日老师的话又在耳边,她说话时候,脸上的坚毅是定北侯太夫人没看到过的,那时的定北侯太夫人心向往之,但很快这种向往就消失了。孤寂一生,这种孤寂定北侯太夫人承认,她是做不到的。
可是现在,当差不多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时,定北侯太夫人才知道,自己从没忘记。
风吹起秦三公子的袍子,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此时心里却在翻滚,惊羡仰慕,最后,形成一个字,叹。叹世间曾有那样的女子,叹那样的女子竟无人可配,还叹,叹自己竟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她能不畏艰难,那么,自己一个男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笑声从秦三公子口里逸出,接着秦三公子就对榛子道:“杜小姐,还是那句,你为何不相信我呢?”说着秦三公子看向定北侯太夫人:“祖母,我想娶的人,是我的妻子,而不是秦家的儿媳。”
定北侯太夫人愣了愣接着就笑了:“你这孩子,只是你的这片心,不晓得你的妻子,会不会懂的。”
是秦三公子的妻子,而不是秦家的儿媳,榛子听出秦三公子话里的意思,眼波流转,现出惊讶来。秦三公子看着她:“杜小姐,我说过,我会努力让你看到的,而你,再难找到第二个像我一样的人。”
秦三公子这话让榛子淡淡一笑,接着她就开口:“可是,我不会嫁人的。”
“女儿家,还是嫁个人好。”榛子的话虽和原来一样,但定北侯太夫人听出她话里的松动,立即为自己的孙儿说话。看见榛子望向自己,定北侯太夫人缓缓地道:“知冷知热这种话,我就不说了,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能够有商有量,这有多好。你不知道,连我的老师都曾说过,如果有个知己,又能做丈夫,这是多么好的事。可是她等不到这个人。杜小姐,你今天既已遇到这个人,为何又要放过?我的孙儿,我自问还是了解的,他是言出必行的。”
“太夫人,话说到这里,如果我不再答应,就辜负了你们的好意,可是太夫人,秦三公子的妻子,不仅仅是他的妻子。如果……”榛子对定北侯太夫人行礼下去,接着开口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定北侯太夫人叹了声,接着就道:“原先我们都想岔了,即便你大哥不成器,可还有你们,可是却忘了,他是定北侯世子,以后袭爵,爵位在身上,你们这些做兄弟的就算劝着,能劝多少呢?”
定北侯太夫人的叹息让秦三公子往前踏了一步:“祖母。”定北侯太夫人挥手让秦三公子出去:“你进来的时候太话。”秦三公子应是退出。
屋内又只剩下定北侯太夫人和榛子两人,定北侯太夫人轻声一叹才道:“叫你来之前,我本以为你不过是在意齐大非偶这件事,想给你吃个定心丸。有我在,侯府内谁敢欺负你,等我走了,你那时所生儿女想也不小,你早已站稳脚跟。等你这番话说出来,我才晓得,是我想差了。难怪小三会觉得,他配不上你。”
这几句话算是定北侯太夫人掏心窝的话,榛子坐在她身边,轻声道:“能得太夫人这样赞扬,我本不该推辞的,可我是要接下舅舅的产业而不是假手夫婿掌管的。一个世家侯门的儿媳,亲自出面做生意,只怕全家都会视为耻辱。”
定北侯太夫人看着榛子,接着点头:“我也猜到了。想来廖老爷也真是个不一样的人,竟能把产业全托付给你。”毕竟这个世上,还是男子出面的更多。
榛子淡淡一笑:“舅舅原先,也不是没有为我寻门好亲事,然后把产业托付给他们的打算。可是钱财难免会动人心,再者我这些年遇到的事越多,越觉得,女子掌家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并不是没听过女子掌家的,可那些多有弱弟,像你这样,从没听过。”
“既然有弱弟的可以掌,那为何没弱弟的就不能掌?再者……”定北侯太夫人抬起一只手打断榛子的话:“我并不是和你来讲这个,你放心,廖家的家财,我秦家一分不取。你成亲之后,要怎么处置你的产业,我秦家也不干预。”
榛子的眼里不由有惊诧,虽说民间习俗,女子的嫁妆婆家不得取用,但女子无私财,婆家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