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儿子变成这样了,张大伯的眼瞪大,接着就道:“你还小,你不明白,人是会变的。”
“要变,也要瞧是什么样人,再说了,哥哥嫂嫂这些日子给我们做的衣衫,安置花的银子,也有百来两了,在乡下能买十来亩好地了,谁银子多的没处花,把十来亩好地卖了花在我们身上?爹,我晓得你的心事,可我也是个男人,照着哥哥给我指的路走下去,虽不能大富大贵,也能衣食无忧,何必现在为了这些和哥哥嫂嫂闹翻,到时没人帮衬,这京城怎么待?”
张大娘的嘴一张,又要哭,栓柱说完这些就把门推开重新进屋:“我还要再学着打算盘呢,爹娘你们仔细想想,是这个理不是?”见儿子走进去把屋门关的死紧,张大娘喘着粗气,也忘了哭就恨恨地道:“不就是点银子,他们现在……”
“姨妈,银子可是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有人这样争着抢着的。”既然栓柱也是这样说话,不亏了表姐弟俩私下互相安慰,楚氏一块石头落了地,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不肯,绿丫不肯,那张谆多半也就不看,自己还是回屋多做两样针线,能卖些银子给自己攒点嫁妆也是好的。
见楚氏也进屋,只剩的他们老两口,张大娘恨的骂了两声,两个小白眼狼,这才对自己丈夫道:“那你瞧,现在该怎么做?”张大伯现在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原先是怕存身不住,这才打着让楚氏做张谆的妾,自己一家子更好在这存身的。可现在楚氏不愿,儿子也说出一番光明正大的话来,倒显得这主意越发透出不好来。
此时听老婆子这样说,张大伯咂了几下嘴才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住着呗,难道牛不吃水还要强按头?”现在连自己丈夫也不向着自己,张大娘登时愣住,急忙喊两声老头子:“可是侄媳妇今儿都说出来了,她不介意做恶人赶我们出去。”
“妇人家说话,哪能做的十二分准?总要男人做主才是。”张大伯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她不怕男人,还说,让我去问问侄儿,老头子,你瞧……”张大娘一想到要真被赶出去,忍不住一阵害怕,连绿丫对自己的不客气都忘了。
“你这婆子,只会捣乱。”张大伯骂了一句才皱眉细想:“我去问问谆侄儿,其实栓柱说的也对,谁会没事干拿着百来两银子逗我们玩?我爹辛苦了一辈子,传到我手上的家业,也就两百来两。”
这头张家嚷了半响,那边绿丫已经知道张家嚷的始末,听完了才笑着说:“栓柱和菊妹子,这两倒也没白费我们的辛苦。”辛婆子笑了笑:“谁愿意委屈自己做个妾?别说做爷的妾,就算是做东家的妾,那上面还没有正房太太呢,眉姨奶奶还是个循规蹈矩的呢,可有时还是不免委屈。”
对眉姨娘绿丫并没多少印象,只记得是个温柔女子,本本分分地在那做自己的事,不由笑着问辛婆子:“我瞧东家待眉姨娘甚好,她委屈什么?”
“我的奶奶,虽说现在东家后院的事,都是眉姨奶奶管着,可这名不正言不顺,就差在这名分上头。小姐能出外应酬,可眉姨奶奶就只能去给夫人问安。况且眉姨奶奶,本就是夫人的丫鬟出身,当初也是夫人见老爷没了太太,才让她去服侍老爷,这扶正一途是不能行的。”
绿丫哦了一声就笑了:“虽说商户人家,远没有那些高门大户那样讲规矩,可这妻妾的本分,还是要守。”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什么两头大,像朱太太那样,朱大爷见了她,也只唤一声万姨。那还是正经在外面用朱太太的名头行走了二十多年的,但在原配所出的儿子面前,还是会无端端矮了半截。”辛婆子见的事多,也忍不住和绿丫感叹起来。
绿丫正要让小柳条把小全哥抱来,小柳条就掀起帘子:“奶奶,爷回来了。”
今儿回来的倒早,绿丫瞧着走进来的丈夫笑道:“你今儿回来的倒早,我还正想让人去请你回来,和你说件事呢。”张谆啊了一声:“和我说事,什么事?”
绿丫也不等辛婆子她们开口,就把今儿张大娘的话说了,说完了又道:“你瞧,我可冲撞了你族里的长辈呢,这照家法,可要怎么罚呢?”
张谆是真没想到张大娘会直接对绿丫说出这番话,见绿丫这样说就摇头:“本以为顺其自然,等把表妹嫁了,栓柱又去做事了,那时他们老两口也就把这事给忘了,一家子还是和和气气的。谁知现在倒插了这么一杆子。”
“我和你说呢,你要怎么罚我!”绿丫才不管丈夫,而是又开口说。
张谆忙对妻子拱了拱手:“这事是为夫连累了你,怎么还敢罚你,不过这挑明了也好,我去和大伯好好地说。”说着张谆想了想,对小柳条道:“你把大伯请到厅上来。”
不直接去客院寻人,而是把张大伯请到厅上,这是为免麻烦,见丈夫如此,绿丫这才抿唇一笑:“其实呢,你要真纳个小,我呢,也只有忍着。”
张谆正准备出去就听绿丫这样说,回身捏了她下巴一下:“和我淘气呢,我啊,这辈子也就只对着你了,再纳个小,那醋缸醋桶我可没法收拾。”绿丫不由啐他一口,见他往外走了这才把儿子抱来,教儿子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