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东面的华意苑有主位清漪宫一处,偏位两处——玉漱宫、金碧宫。
华美广旷的华意苑正厅此时正为温清许的夜宴筹划着。
等候良久,温清许却迟迟未见。
姗姗来迟的戏码,着实是一朝老戏码,却怎么也不过时。
都是名门大院出来的命妇小姐们,自是比不得吃起宴席来便觥筹交错的大老爷们,各个摆着名门淑女的范儿,小心翼翼维持着与其他官家命妇们的关系。
“瞧瞧那边……”关氏跟温清玉坐在一处,青葱手指尖尖一指,“那是常京邑家的嫡小姐,闺名璎珞,京邑府家的主母去得早,这常小姐可是早早就当了家的。”
温清玉循着关氏的眼神去处轻轻一瞟,只见关氏所指的女子一身靓丽的黄衣,容貌妩丽,身形高挑,眉眼间细致的妆容映得女子有种难掩的自信魄力,尤以一头乌黑亮丽、发及腰尾的秀发便叫人钦羡了。
关氏面上有些笑意:“瞧着她对面的那位,是郑少卿家的主母,两家住得近,近日为了郑家拆房扩建之事闹得可不愉快了。郑家想要砸墙,难免便要毁了常家的墙,却没跟常家打声招呼。常家知道了,这常小姐便将先王赐给常京邑的珍奇宝贝放到墙下,倒是发了霉要晒晒。郑家又不敢砸了。有趣着呢。”
关氏说着这话,温清玉却听出了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再看常家小姐与那郑家主母虽是面对面坐着,可却终归半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实在关系寒了些。
拆墙之事事关两家,郑家先下了决定,却不知会常家。既是不与常家知会,先斩后奏,常家自然不能折了面子。
那郑家估摸着常家是个姑娘家家当家便觉好欺,却不想常璎珞也是个有本事的当家人。
先王赐下的珍宝,郑家但要敢砸下去,那便是藐视先王的过错。这罪可大着了。
常璎珞一手筹谋一手琢磨人心的功夫也算是练出来了。
隔得远远,常璎珞只觉一道探究的目光向她方向望来,循着眼神一望而去,温清玉正执了杯盏,唇角微勾。
常璎珞见此人与她岁数相仿,亦是拾了面前杯盏,面上浮了几分笑意。
“德妃娘娘到。”只听华意苑正厅外一个宫女之声。
众人皆是恭敬起身。
“德妃娘娘安。”温清许扶着锦绣的手臂,端着一副妃子的架势,莲步缓摇。端庄大方的贴翠靠着额尖,透着正厅中的琉璃影,晕黄的灯光透过层层光影,衬得女子眼底的眸光熠熠生辉。
温清玉头微偏了个角度,只见温清许一袭华服,手指纤纤间执住的是一方牡丹花的绣帕。温清玉唇角微勾,此时眼前这得意之人心中想到的,最能契合自己身份的,恐也就这富贵牡丹了。
温清许一派温容的笑意顺着两排几案迈向华意苑正厅正座:“免礼。”
带众人复坐定。
温清许如今算是再看温清玉都是心境不同了。何谓后来居上,何谓荣耀满门。
只见郑家的主母急忙便站了起来:“德妃娘娘,臣妇老早便听说娘娘是先王谕旨钦定的,如今一见,娘娘气质如华,远胜于传言。”
郑家主母此言一出,温清玉下意识瞧了眼常璎珞。常璎珞嘴角冷冷一笑,郑家主母这番话明摆着便是对温清许的靠拢之言。
郑家主母又道:“臣妇几日前得了一座送子观音,第一想到的便是送与娘娘,娘娘身子康健,必定早日能为君上诞下龙子。”
“仿似没了这观音就生不出孩子似的,倒还真是稀罕物了。”身旁的关氏轻嗤一声,却也不敢大声做语。
温清玉坐在关氏身侧,恰好听了个分明。心中却也诧异关氏作为一家主母,怎会这样直性子。
温清许办这夜宴,行的是为伏引王权的打算,可心里头有的也是为自己筹谋的心思。
此时,自是满是笑意接了郑家主母的送子观音。
接了这礼,算是给了各家的命妇们一个出口。也显得眼前这德妃娘娘也不是个靠近不得的主。
又是几家命妇们送了些绸子、玉瓶类的珍奇东西。
常璎珞从身后的贴身侍女手上接过一个小匣子,落落大方地起身:“德妃娘娘,臣女送的是一幅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此画早前是臣女偶然所得,听说王太后娘娘最是推崇王羲之的书法,想来德妃娘娘出生名门,也是对其书法有所悟。”
温清许眉眼动了一动,王羲之的真迹……
王太后喜爱王羲之她知道,常璎珞的话中意很是明显。
温清许亦是知晓,常璎珞这份礼确实最是称她的心,能够讨得王太后欢心,于温清许而言,比之拉拢各家命妇,算是同等重要的大事儿。
“本宫自幼便习王羲之书法,却难见其真迹,此番真是机缘。”温清许执着绣帕的手轻轻摆了摆,锦绣会意,连忙到常璎珞身侧接过。
常璎珞眉眼一弯,递上了小匣子:“臣女也是刚刚得获,娘娘与此真迹的缘分。”
觑了对面郑家主母发青的面色,常璎珞低低一笑。
各家都在为各家筹谋。
“德妃娘娘是温大将军所出,温将军忠肝义胆,德妃娘娘亦是通情达理,果真承继了温家女子大方得体,难怪君上有了德妃娘娘,半年都不曾往府中纳人。”郑家主母自是不甘让常璎珞占了风头。
温清许扬了扬眉,觑了眼温清玉:“本宫幼承庭训,府中亦是姐妹和睦。”
温清玉不觉扫了眼温清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