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婕妤,君上让奴才请娘娘去趟流光殿。”到了傍晚时分,正在韶华宫准备用膳的当口,宋维生前来有请。
温清玉手上依旧握着暖和的手炉,见宋维生立在跟前:“流光殿?”
既是楚桓的宣召,地点不该是君王殿?
“娘娘,流光殿是君上宴请大臣的所在。”薛华胜立在温清玉身侧,解释道。
作为宫廷宴席之处,流光殿也只有是在新年抑或中秋这类宫宴之时才会有用处。思及至此,薛华胜才看向宋维生:“今日并非佳节,怎会有宫宴?”
宋维生这才缓缓道:“云国的车马今日未时时分已经抵达应城城门,今日的宴席正是为云国来使接风洗尘。”
从前云宫有宴席她也是要以家眷身份入宫饮宴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云国的大臣。
可是……这一次云国来的,是谁?
“君上请娘娘赴宴,除了我家主子还请了宫里旁的主子没有?”薛华胜考量着宋维生的话,问道,“娘娘,娘娘?”
却见此时的温清玉走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薛华胜出言提醒。
“嗯?”温清玉骤然回神。
宋维生回答着薛华胜的话:“君上只让来请文婕妤,至于旁的主子……奴才就不知道了。”
温清玉看着宋维生。云国来使到了已经入城了,楚桓却主动让她出现在宴席现场,楚桓真的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了?
……
流光殿中,如宫殿之名,流光其华,已于宣室。
一片华丽空旷的流光殿,入夜的点点月色从殿外落到了门口些许,殿中一片晕黄的烛光透着满殿的琉璃华翠耀出满室光华,倾洒在殿央的是溢彩的流华。
钟鼓奏乐之声低沉缓湎,撞击敲打落下的罄音回荡在安静的流光殿,奏出一曲低亢的庄重乐声。其间箜篌配之和声,箜篌的空灵在流光殿与钟鼓磬声频频相会,错落间奏得和谐。
此时殿中已是座无虚席,行走间低首俯眉的宫婢依着原先尚宫的指令将水果鲜美一切就绪。
少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些的宫婢,送上果盘退出殿中时还不忘低着头暗暗觑一眼正在左相文渊下手处落座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衣袂如雪,如墨的发与衣裳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反差。最让女子动容的便是男子一双温润如玉的眸,仿若浓化了百般的温和。男子面上淡若清风,信手将手中拿着的一支短箫放在的几案之上。
这就是云国来的使者。
“嗯哼。”从白衣男子身侧近处传来一声压抑着的不满,虽被压抑着,可也让那些低觑的宫婢赶紧寒噤着收了目光。
白衣男子一径的温润笑意,看着身侧的红衣女子目光如玉。
红衣女子瞧见那些宫婢急忙低下头,不觉轻笑。
这个红衣女子面容娇俏,似如桃李色的妆容绘在似嗔似娇的面上,一双狡黠明灿的如水眸子散发着的光亮在看向白衣男子时满是幸福之色。
坐在最左上位置的,也是坐在白衣男子上手的文渊,一副习惯性如狐狸一般精利的眸,对着下手的白衣男子却说得甚是客气:“顾大人舟车劳顿,此夜可得好饮一番。本相在府里安排了一处厢房,顾大人若不嫌弃可先住到左相府。”
白衣男子闻言,却也是眉目温润。云国遣来的使者正是顾子引:“劳左相大人张罗,只顾某已经在应城寻摸了客栈。此行是要耽搁时日,不好在左相府叨扰。”
“我同顾大哥有了落脚处,多谢左相大人的好意。”红衣女子面上俏生生的谢着文渊。
这红衣女子,是姜冉。
文渊闻言也不生气,倒似已经料到了:“既然如此,本相就不强求了。顾大人是来请我蜀国助大人寻人的,总该有张画像的吧?”
“画像在我这儿。”未等顾子引答话,姜冉便已经答道。姜冉如桃一般笑意如花,伸手便从长袖间寻出了一张小卷轴。
“不急。”姜冉正要将小卷轴展开给文渊看,便又忽然被闻言止住了动作。
文渊似狐狸样的眼睛盯着顾子引的方向。
正在此时,楚桓一身黑色蟒服出现在了流光殿最高处,楚桓狭长的眉眼扫了眼顾子引的方向,嘴角撇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慵懒笑意。“君上千秋。”就在楚桓出现在众人视线,众人随即便离开座位下跪施礼。
顾子引与姜冉亦是低垂着头。
“免。”楚桓扫了广袖便坐在了流光殿高堂几案之处。
众人起身复又落座。
姜冉循着声音暗暗望向流光殿最高处,随即便撞入一双深如幽潭的深邃眸子,双目狭长着坐在几案边的动作慵懒清散。
然而,只一眼,姜冉便怔在了当场。
坐在几案处的姜冉惊愕之余,手中下意识拉了拉顾子引的衣角:“顾大哥,你看他是不是,是不是……”
姜冉言语已是有些不复方才的流利,她已经被她所看到的蜀君惊到了。
然而,手中拉扯的顾子引的衣襟却是不动。姜冉惊魂未定地看向顾子引,又要说话,却见顾子引一向温润平和不见波澜的面上此时浮上了一抹别样的神色。她从不曾见她的顾大哥皱过眉,然而在看清殿上那位蜀国君上之时他也皱了眉。
流光殿上那位笑意张扬,一身贵重睥睨众人的蜀国君上,不就是那日在聚贤雅阁同顾子引争竞玉佩谁属的男子?
“云国从未给蜀国俯首称臣过,顾大人给孤俯首称臣孤甚是欣慰。”楚桓眯了眯深眸,说得气定神闲。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