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看你啊。”
张嫣脸颊便慢慢染上绯色,嗔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刘盈一笑,“就这么看着你,真好。”说的时候。神情专注而又认真。
这样的神情让她觉得被感动,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光这么看着,就好了?”
“是啊。”刘盈宠溺的望着她道,“光看着,就很好了。”感慨而又纵容。
……
在那样漫长的拉锯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说着这样的傻话。简单而又傻气,却偏偏,让她有一种鼻子发酸的冲动。不知所措,啐道,“傻瓜。”
这样单纯而热烈的爱一个人的人。自然是傻瓜。然而自己几经兜转,终究还是只喜欢面前这个人,岂非也是一个傻瓜?
飞云和望月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两个人在府河边下了马,也不栓缰绳。让马儿在河案上相对厮耍,自己在草丘顶端倚着彼此坐下。
“阿嫣,”刘盈拥着她,目光静静而满足,忽然道,“那一天。我在长街转角,看着你的屋子,心里想。阿嫣,现在在做什么呢?我不是没有想过听你的话,就这么放弃了,就这么回长安算了。可是每次只要想起此后漫漫一生没有你的陪伴,我就觉得心中难过的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挺过去。然后对自己说,再等一等吧。也许。下一刻,阿嫣就会奔出来找我了。”
“还好,”他闭目安心道,“你最后没有那么狠心,抛下我。”
“笨蛋。大笨蛋”她有些难过,有些感动,又有些怨怼,糅合成一种酸涩的泪意。扑到他怀里,“你只等了我一个月,我却足足等了你四年。你委屈,我就不委屈么?”
“好了。阿嫣,不哭,”刘盈亲吻着她的眼角眉梢,喃喃道,“是我不好,让你浪费了那么久时间。还好,我们最后终究没有错过。”
不远的地方,管升和郎卫终于跟了上来。远远的见了刘盈和张嫣在草丘上的身影,都下了马,放轻了声音。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张嫣觑着刘盈,大大的杏核眼眸含着揶揄光芒,“我以为,你一直都是个榆木脑袋,怎么能想出联合孟观骗我,让我不得已露出心意的主意?”
“呃。”刘盈犹疑,忽然远远的指道,“那边那丛野花长的很不错,我们过去看看吧。”
张嫣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瞥,“这时候是蓼蓝花盛开的季节,蓼蓝花喜湿,在府河边自然要长的好些,不过开的这样烈,的确很难见。”不依不饶,追问道,“你才不会想出这么刁钻的主意,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张嫣撇了撇嘴,“是管升那个浑小子?”
远远的地方,管升指挥着郎卫,将白布铺在草地上,同时摆好食点,心中忽然打了个突,莫非有不好的征兆。
“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张嫣嗔道,“瞧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阿嫣,”刘盈回过头来,软声道,“你就算了吧?说起来,他还是促使我们和好的功臣呢?”
张嫣睇了他一会儿,忽的扑哧一笑,“好,既然你给他说情,我就饶了他。”
刘盈牵着张嫣的手,从草丘上走下来,召过管升,从他手上要过了东西。回头对张嫣道,“阿嫣,我给你挽发吧?”
“嗯?”张嫣疑问,灵犀闪过,低下头来,“好。”
临着府河水的波光微漾照影,刘盈将张嫣的发髻拆解开来,一头如流水缎子一样的青丝顷刻间倾泻下来,缠绕在指间。他用了一种比较简单的法子,挽起发髻,将手中的乌木簪插上去。
乌木带着晶莹的光泽,露出簪首雕錾的兰花,与青丝一般颜色,照在波光荡漾的府河河面里,美丽无双。
“阿嫣,……,我记得,那一年,在商山上,你跟我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富贵朝堂,而是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张嫣感慨道,“你还记得啊?”
“我一直都记得。”刘盈微笑,“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心中的心愿,和你是一样的。”
“阿嫣,从今以后,我们共同建一个家,只属于我们的家。你是女主人,我是男主人,岂非人间乐土?好不好?”
少女脸红心跳,眉眼弯弯,应道,“好。”
从云中往南望去,一片平原,府河蜿蜿蜒蜒,岸边生着大片大片的芦苇,洁白如雪花。绵延开去,有一种寥廓之感。
刘盈指了指目之所及的江山,豪气万千。道,“阿嫣,你看,这便是大汉的江山,朕要这片江山上的子民。在朕的治理下,日子过的欣欣向荣,待我们回到了长安,嗯,到时候,再生很多很多的皇子公主。他们相互友爱,等他们长大了,朕将这座江山传给长子。然后和你一起出来,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建一座房子,过普通民妇民夫的生活,可好?”
张嫣颊上酒窝若隐若现。嗔道,“你当我是猪啊?”
一个孩子就很难养好了。还生很多很多呢?
语虽嗔怪,面上却是一片笑靥如花。
“猪也有猪的好,至少多子多福。”刘盈忍不住的笑,凑近张嫣的耳畔,轻轻道,“阿嫣,等咱们回去,按着你放在椒房殿的避火图,一个姿势一个姿势的试过来,可好?”
“你说什么呢?”张嫣脸颊几乎绷不住,腾的一声,从头烧到耳际,一片红霞。“等一等,”她忽然醒悟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有避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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