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将军府的灯光通明。杯光踌躇,人影绰绰。水晶灯下的一扇大门缓缓打开一时灯光、目光都集中到了大门里缓缓走出来的人身上。
晚歌一手挽着秦文声的胳膊,另一只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去挡一挡相机闪出的那如白昼一般的光芒。
秦文声松开手,搂过她的肩膀贴近自己。他微笑着面对记者的同时,小声凑到晚歌耳边:“别板着脸,笑一下。”
晚歌侧目王他,他笑得是那么温柔,放佛她是这天地之间最珍贵的宝物。可他语气,却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到了这一步她没有退路,扬起头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她笑着,可那目光却依旧太冷,是一弯染色的湖水,结了霜。
“秦将军,都说你可是不近女色的。不知今日身旁这位佳人,可就是与将军患难与共的秦夫人?”一个身着军装的人对秦文声调侃到。
秦文声微微一笑,在晚歌鬓边轻轻一吻,挑眉对那人道:“你说呢?”
秦文声不肯定也不否定,完全就是一副你自己领悟的模样。这般暧昧,任谁都想入非非。于是两人相视而笑,那军人给晚歌递给一杯酒:“我敬嫂子一杯,这次秦将军收复云州可谓是名扬四海。都说这军功章里,有秦将军的一份,也有嫂子的一份。来,我先干为敬!”
高脚杯里的红酒晃动,灯光下,像是波光粼粼的血海。未曾喝,晚歌已经有了醉意。
秦文声拿过晚歌的酒杯,对那人笑道:“她酒量可不行,一杯便倒。这杯,我替她敬你!”
秦文声刚准备一饮而尽,晚歌忽然拉过他又拿回了酒杯。她扬起酒杯,勾起嘴角:“将军的庆功宴,岂能不喝。我敬你!”晚歌一口喝光,只觉喉咙一阵火辣辣。一会的功夫,两颊浮起一片绯红。
两颊一片滚烫,晚歌有些晕眩。她扶着额头对众人道:“不胜酒力,恐怕要失陪了。大家尽兴,可千万不要因我扫了兴致。抱歉,我失陪了。将军,我不太舒服先下去休息了。”
秦文声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像狐狸,有些狡黠。
他自然明白晚歌喝下那杯酒的用意,她现在离场对他并无影响,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自顾自地小笑了一声,他似乎已经看到景青山见到明天的报纸,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一想到这,他就心情大好。
晚歌默默褪出灯红酒绿,幽深的院子,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光。迎面匆匆跑来一个人影,晚歌隐在黑暗了里,那人没有看见她。
不远处走来一个勤务兵,那人大声叫住他:“小李,将军现在在哪?”
那人神情非常紧张,左右张望。他站在灯光下,他的面容清晰地映照处理器。晚歌看到他的脸的那瞬间,她有片刻的失神。心里有根弦紧绷,然后突然断掉。
那张脸,她见过。景青山的那份关于她父亲枪支走火的调查资料里,有他的照片。他就是被景江天一手培养打入秦宗身边的人。她清楚地记得,这个人叫赵永。曾经在秦宗手下管理枪支弹药。
景青山收到的那份调查报告,便是他写的。当时景青山对她说,此人有判叛变的嫌疑。
“赵处长,您这么急着找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吗?”秦文声怕晚歌酒上头会不舒服,就让副官赶紧跟上。他下楼便听到赵永急着找秦文声,对于赵永的背景他是很清楚的。能让他这么着急的,多数是跟江北那边有关系。
赵永点点头,赶紧道:“江北有有紧急情报,我必须马上见到将军!”
晚歌一滞,江北的紧急情报,莫非此人真的早已叛变?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当初的那份调查文件就一定是伪造的,而且那件事,秦文声一定知道。他想让自己误会景青山,那样,他们可能会反目。可秦文声到底低估了一份感情,它让晚歌可以摒弃恩怨。
不知秦文声在午夜梦回时,是不是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能像晚歌一样勇敢地放弃过去?
副官带着赵永立马跑上了楼,走前还命人看好了楼下不让人随便进出。晚歌想跟上去,却也无可奈何。她紧握的手,有些莫名的发抖。不知赵口中的江北情报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对景青山有不利,这都让她有些静不下心来。恍然间,她真的生出了逃出云州的想法。
当初秋禾这样提议时,她还是说秋禾异想天开。可现在,自己也生出了这样可笑的念头。
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她失去景青山的消息太久。在内心深处,总藏着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他真的负了自己,她该何去何处?她会不会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发疯?会不会真的以枪相对?
院子里吹来了一阵风,树叶摩擦间沙沙作响。晚歌额头上,不知怎么的就渗出冷汗。她悄悄挪动,回了自己的小院。院子里一片漆黑,晚歌很奇怪,明明自己走前还特意交代过秋禾一定要点灯。可为何现在看起来这院子没有人一般,静谧得有些诡异。
晚歌放轻脚步,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她刚打开房门,刷的一声,窗帘被拉开。月光倾泻而入,一个背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
晚歌的心漏了一拍。这背影,魂牵梦绕太久。
他缓缓转过身,在月光下,那张朦胧的脸庞轻轻对她唤道:“晚歌,对不起我来晚了。”
晚歌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声尖叫出来。这种心情,难以言喻。不是兴奋,不是高兴,只是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