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六水镇。两年前的深秋。
祥和平静的大街上,小商贩们却在窃窃私语。大家议论的,都是关于今日军队上山剿匪的事。
云州一代,十万深山匪军猖獗。因山势易守难攻,山上的土匪一直都是云州都督府治下的一个心头大患。军队为了这次剿匪,已经足足准备了两年,光是勘察地形都牺牲掉了十几个打头阵尖兵。
这次指挥作战的是六水镇四大家族之首的秦家三爷秦宗,时任六水镇镇守使,可谓一方高官。也因他,秦家在六水风光之极。
相比六水镇的宁静祥和,慕家大院在平静的表象下,却悄悄生起一丝躁动不安的气氛。
深秋的午后,带着一丝闷热,秋蝉还在树上鸣叫着。慕晚歌最近总是很容易困倦,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总是突突地跳,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庭院外的两棵梧桐树上,已经结出了一些棕色的梧桐果。金色的叶子,开始一片一片掉落。慕晚歌推开窗,轻轻叹了一声。心想着,许是秋天的缘故,心情才会这般烦躁。
秋禾端着茶水进房来时,见她在叹气不由笑道:“小姐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呀?往日过了中午早就喊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是……”
晚歌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莫非是什么呀?”
秋禾放下茶水从兜里掏出一封书信笑道:“莫非是想江二少想得睡不着?”
晚歌被她一说,不由嗔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呀!不知羞!等等,你手里拿的的什么?快让我瞧瞧!”
秋禾闪过一边笑道:“诶,刚才是谁说我胡说的?”见晚歌不语,坐下倒了一杯茶,秋面前道,“逗你玩呢,真生气了?要真生气了,那就赶紧看看信吧,看完保管你不生气了。江二少的信哟……”
晚歌拿起桌上的信封,闷闷道:“别闹了秋禾,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觉得好慌张好不安。怎么也睡不着,眼皮一直在跳,似乎要出什么事了。”
秋禾笑道:“小姐,你瞧瞧外面风和日丽,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是你多想了,快瞧瞧江二少都给小姐说什么了吧!”
晚歌听她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她打开书信,里面是她熟悉的字迹:相思yī_yè_qíng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晚歌轻轻一笑:“但愿他一切平安,能早日归来。”
秋禾笑道:“放心吧小姐,他此去是应着都督府去当先生,那边说好了就两年的时间。等两年后他回来,你们的亲事也就该办了。免得你们两个天天想着、念着对方,还老是要我跑腿送这些无关紧要的书信。”
晚歌不理会她的抱怨,只是小心地叠起书信收进一个装满书信的匣子里。想着江与儒那儒雅的笑容,晚歌那不安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忽然,嘭……的一声响,隔壁传来的摔碎瓷器的声音,再次让平静的心绪躁动起来。
晚歌与秋禾对视一眼惊道:“是母亲!”
二人匆匆跑到隔壁,推开门却见她母亲余氏站着发呆一动不动,她脚下是摔得零碎一地的瓷壶,滚烫的茶水四溢还在冒着氤氲的雾气。
晚歌摇了摇她,叫道:“妈妈,妈妈,您怎么了?有没有被烫着?”
余氏木讷地摇摇头,忽然望向女儿有些恍惚道:“晚歌,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晚歌一愣,感情今天不安的人不止她一个。她又怎能对母亲再说她也不安,只好安慰道:“妈妈多虑了,许是秋天太燥,所以才会让心情也跟着烦躁。妈妈快放宽心,秋禾收拾一下,再上壶茶来。”
余氏捂着胸口,脸色还是泛白。看着女儿担忧地望着自己,她只好叹了口气道:“与儒去云州已经有一年了吧?说好只去两年的,也不知道那边到时候放不放人。”
晚歌笑道:“他说去两年,就一定会回来的。”
余氏微微一笑,抚过晚歌鬓角的落发道:“明年你可就十八了,等与儒回来,也是时候准备你们的婚事了。”
晚歌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微微一笑。
秋禾端着茶水刚到门口,便被一个闪过来的人影撞到,随即只听得瓷器破碎的声音以及秋禾被烫伤的叫声。
屋里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撞到秋禾的小厮扑通跪地哭道:“不好了!二夫人不好了!二爷他……他……”
余氏急得瞪眼:“二爷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小厮抽咽道:“二爷、二爷开枪走火,打死了……秦大少!”
余氏只觉顿时全身都凉了:“你说什么?”
小厮望着余氏哆哆嗦嗦道:“秦家人已经带着枪朝这边来了,说什么也要我们慕家偿命!”
闻言,余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