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今生缘浅,许我来世再续。可是,我只想要你现在……
过往回忆如丝,千丝万缕编织成一道铺天盖地的情网。他在其中,迷惘自己。只剩一个念头,带她走。
“小晚,人生没有来世,只有今生。错过今生,来世便是陌路。算我求你,好不好?跟我走吧!慕家只剩下老弱妇孺,秦家人不会难为他们的!”江与儒语气放低道,几乎是哀求。他对她伸出手,就在她面前触手可及。
隔着雨帘,江与儒目光闪烁,是希冀是哀求也是担忧。
晚歌握紧的双手在风雨里颤抖,她缓缓闭上眼:“对不起,我不能走。从小你就依着我,所以你也从来不会逼迫我。这一次,这最后一次,你也成全我好吗?”
她说完蹲下去,苍白而颤抖的指尖在被雨水泡软的泥土上,划开一条曲折的线条。在两人之间,像被一条银河隔开,一人一边。
她冷得有些快要撑不住,脸庞滑落的,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颤抖道:“与儒,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就以此为界,各安天命。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为我再担心什么,我已经不值得你再为我做什么了。按部就班地活下去,娶个好女子,生儿育女。我……祝福你。我数三下,我们各自背道而行。”
晚歌转过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倒数着:“三、二、一。”
晚歌一步还没迈开,江与儒从身后环抱住她。他抱得很紧,几乎贴在她颈脖上。他呵着气在她耳边轻声道:“小晚,我不知道我这一松开手到底是对是错。或许以后,我会恨我做这个决定的!我真的该放手,放纵你最后一次任性吗?小晚,你真的决定了吗?”
这一松手,是咫尺天涯,是再见陌路。
晚歌推开他的手,轻轻闭上眼:“红尘阡陌,各自珍重。”那掐进手心的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她不疼,因为心痛到已经麻木了。
话落,尘埃落定。
他忽然用力扳过她的身体,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有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终于松开她。唇上的鲜血,这是她给他最后的纪念。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江与儒颓丧地跪在大雨里。她的背影消失于黑暗里,他终于仰起头大笑了几声。笑得苦楚,也笑得无奈。他离去,脚步蹒跚,背影在雨里婆娑摇摇欲坠。
他不知道,那淹没在黑暗里的人没有走远。她望着他绝望而落寞的背影消失的瞬间,强忍着的身体也终于倒了下去。
晚歌在一阵刺鼻的药水味里终于醒了过来。昏昏沉沉地她,随便扯了一件衣服披上,打开房门阳光很刺眼。
她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思绪也是空荡荡,她觉得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忘记了。秋禾提着食盒回来,见她只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就跑出来急忙向前叫道:“我的姑奶奶,你终于醒了,快回房躺着!这病都还没好,还出来吹风!”
秋禾恨不得硬拽着她回房,放下食盒又推着她上床。拿出一碗粥道:“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可把一大家子人给担心死了。又是中药又是西药,愣是看不出一点好转。”
晚歌脑子一片空白,对于自己昏迷的事一无所知:“我昏迷了?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呢?”她用力一想,只觉得整个头都疼得要裂开一般。
秋禾回头看她,眨眨眼似乎也有些诧异:“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三天前的晚上,你干嘛去你真的忘记了吗?”
晚歌痛苦地轻哼了一声,秋禾连忙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都过去了,忘记也好!别想了,躺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先喝吃点粥,不舒服就继续躺着。我先去告诉夫人他们一声,这几天可把大家都急死了。”
晚歌喝了大半碗粥,余氏和老太太一起快过来看她。还没说上几句话,晚歌浑身不舒服,昏昏沉沉倦意来袭,一躺下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很悲凉的梦,那个她爱了十七年的男人,被她亲手推开了。大雨磅礴里,她追上去,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衣袖。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拉扯,那人就像是透明的,总让她扑空。
梦中的晚歌嘤嘤呓语,秋禾坐到她床边。只见晚歌的眼泪随着眼角不断流出,秋禾听不清她说什么,但她的语气充满了哀求。
秋禾轻轻一叹,她知道,她梦中哀求的人一定江与儒。
端起空碗悄悄出了门,这几天不眠不休照顾晚歌她自己也是昏沉沉的。一下没留意门槛,空碗被抛了出去,零碎的声音惊醒梦里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