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振业把箱子打开,一边是垒砌整齐的账本。另一边是一包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还摆放得杂乱无章。
慕振业拍拍账本道:“账本你是刚核对过的,我们就跳过它不看了。账目上剩下的钱,都在这里。阿祥,你对着账目给大家点点数。”
管家点完数,拿着账本与绸布里包着的银元放到余氏面前点点头道:“二夫人,数目都没有问题,您清点一下吧!”
余氏点点头:“你点过就行了。”
慕振业又拿出一个小匣子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套纯金打造的莲瓣纹金碗。这个金碗晚歌倒是见过一次,听说这只金碗,是清朝年间皇帝御赐的。在清朝年间,慕家祖上曾有三辈官任织造署,可谓是荣耀一时。
慕家每十年清明会大兴祭祖一次,而这个御赐的金碗就会被请出来。小时候她曾缠着老太太要拿去看看,可老太太都没给。每次祭祖结束后,老太太都是第一时间就把它收了起来。想不到她这大伯,连慕家最后一点荣耀都要舍去。
慕振林依次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摆在桌上,然后一样一样打开:“这包银元,是我变卖了慕家名下所有的田地、山林的钱。这是买家的给的收据,阿祥你点点。这个小匣子,是老太太留下的积蓄。阿祥,这个你也点点。最后,这张是慕家祖宅房契。”
晚歌心里暗暗叹息,百年的老宅,就这样结束在慕家子孙手里。她有心却无力,就算现在能保住这老宅。可万一哪天战火真的烧到这了,这老宅还是保不住。
慕振林的这一出,除了早就知道的晚歌他们,其他人倒是人心惶惶。虽说这年头风雨飘摇,又朝不保夕,可人不止要顾远也得顾近。失了栖息的大院,有人就要天涯飘零了。
管家清点过后,对余氏道:“二夫人,数目都对,您过目吧!”
余氏点点头,管家是老太太的人所以她很放心。她站起身道:“大哥把慕家家底都翻出来了,欲意何为呀?”
慕振林环视一圈众人,一脸无奈道:“慕家早已败落,如今连老太太也去了,这个家可谓是名存实亡了。”
晚歌打断道:“大伯,慕家还有这么多人在,怎么就叫名存实亡了呢?”
慕振林皮笑肉不笑道:“晚歌呀,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慕家剩下的家产根本就不够支持起这个家的开支,苦撑下去结局恐怕更加糟糕。这入不敷出的日子,谁还能有钱贴进来?与其大家一起饿死,还不如趁现在还有些钱大家分一分,各自活命去吧!”
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挽回的余地。晚歌向前道:“那大伯是打算怎么个分法呢?我父亲虽然现在下落不明,可他依然是慕家的一份子。大伯可不能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别看我们这好比孤儿寡母的,就弃我们不顾了!”
慕振林眉毛抖了抖,两年不见,他竟不知自己这侄女何时这般能说会道了。他虚伪地笑道:“晚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大伯还能扣了你们那一份吗?阿祥,这一份是下人的工钱,你按月钱都都给大家发了吧!”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哀求道:“大爷,这……这让我们一时半会去哪找地方住去呀?我可以减月钱,只求有瓦遮头!”
人群里不断有人附和着,祠堂里越发喧闹。而晚歌紧紧握着余氏的手,没有说话。既然这是她大伯想出来的,就让他自己去收拾好了。
打发走这些下人后,慕振林关上了祠堂的大门。
他清清嗓子道:“现在就只剩下我们自家人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这现钱我们一房一半,至于这个御赐的金碗呢,就由我带走吧!”
晚歌也不客套了,直接答道:“理由呢?”
慕振林对晚歌呵呵笑道:“你这小丫头,去了秦家倒是张心眼了。放心吧!你大伯是不会亏了你们娘两的!金碗我带走,但是这百年的祖宅我留给你们!怎么样,很公平吧!”
晚歌轻轻一笑:“果然很公平。先不说这金碗是御赐的,它是纯金打造本身就是价值,再看历史,它也算是个古董吧。这东西时间越久,越是值钱。就算是这乱世,它小巧玲珑的,怎么带着都方便。”
慕振林呵呵笑道:“看来秦家好东西多呀,晚歌去的这两年可是涨见识了。”
晚歌冷冷一笑:“我还没说完呢,还有更有见识的。反观这百年老宅,年久时不时就要修葺,这又是一大笔开支。如今云州局势不稳,这么大的宅子又怎么会有人愿意买。您说是吧,大伯?否则的话,您早就卖了。若是战火真的烧到了这,您说这大宅子我也带不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