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巴县城距昌宜市区近两百公里,如果不做准备就这么组织力量兴冲冲赶过去,抓不到人就相当于白跑了一趟。而分局的机关民警和昌宜派出所的民警对东巴县又不熟悉,看来只能让许春才先回去。
东巴派出所教导员不只是经受住了考验,而且能够坚持原则。
韩渝刚提出要见见许春才,一起从汉武来的办公室民警小万犹豫了一下说:“韩局,胡局,来前局领导交代过,东巴的扫黑行动是我们长航公安局长江扫黑的第一枪!如果条件允许,最好让媒体记者随行。”
“行动时带记者?”韩渝下意识问。
“如果带记者不方便,就安排宣传民警全程拍摄。二位领导,我知道这是给你们添麻烦,但宣传工作也很重要。”
“胡局,你怎么看?”
“我没意见。”
“好,你抓紧时候安排,但要严格保密。”
“韩局放心,如果我这边跑风漏风,到时候追究我的责任!”
“赶紧去联系吧,记者到了之后跟民警一起待命。”
“是!”
小万前脚刚走,外面就有人喊报告。
“请进。”胡局回头看了一眼,介绍道:“韩局,这就是东巴派出所教导员许春才同志。春才,这位是局里来督办9案的韩局。”
“韩局好,胡局好!”
许春才今年四十二岁,由于长期在江边工作的关系,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他高高瘦瘦,看起来很憔悴,刻板而凝重的神色表明他历过许多坎坷,但眼睛却深邃且炯炯有神。虽然没穿警服,身上的蓝色短袖甚至有点脏,但能感受到一身正气,甚至有股让人又想流泪又动容的忧郁气质。
韩渝抬起胳膊回礼,随即紧握着他的手,很认真很诚恳地说:“春才同志,丁局和范局都知道你啊,他们委托我向你问好。作为长航公安系统的干警,我也要向你致敬。你是一个称职的民警,对得起‘立警为公,执法为民’这八个字!”
许春才没想到汉武来的“钦差大臣”如此年轻,更没想到“钦差大臣”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连忙道:“报告韩局,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9血案发生后,有没有人找过你?”
“韩局,您是说东巴船东协会?”
“嗯。”
“船东协会的人没出面,让他们手下的混混儿找过我。”
“找你做什么?”韩渝招呼他坐下。
许春才定定心神汇报道:“他们跟我搞什么先礼后兵,刚开始让一个叫田华的混混儿给我送钱,而且是大摇大摆跑到所里行贿,被我骂走了。当时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后来才知道这个田华是9案的头号打手!”
“不认识?”老胡下意识问。
“胡局,我工作没做好,连主要嫌疑人的体貌特征都没记住,我检讨。”
“不说这些了,先回答韩局的问题。”
“是!”
许春才深吸口气,接着道:“他们知道我周末会坐中巴车回昌宜,又请港务局的人出面,在回昌宜的中巴车上跟我说情。到了昌宜,下车的时候硬塞给我一袋烟酒,塞给我就跑。后来回所里上班,我把烟酒都送回去了。”
韩渝笑问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恐吓,给我寄匿名信,信封里塞子弹。有一次晚上在所里值班,有人大半夜用石头砸我办公室的玻璃。”许春才想了想,补充道:“有一次吃饭时,所里的协警老朱提醒我,说有人要对付我,让我平时注意点,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那些混蛋也猖狂了,居然敢恐吓派出所教导员!
韩渝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简单说说船东协会的情况。”
“好的,”许春才从局长手里接过烟,点上一连抽了两口,如数家珍地说:“船东协会最初是东巴县航运公司经理刘庆平牵头成立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刘庆平没当会长。会长姓宋,叫宋小华。以前是跑船的,后来把船卖了。因为好勇斗狠、三天两头在江上和码头打架,多次被处理过,不过那是三四年前的事。很可能因为做上了会长,感觉有身份有地位,不再赤膊上阵,有什么事都让田华、毛娃子为首的一帮混混儿出面。”
“岸上煤炭运输的‘管理费’他们是怎么收的?”
“他们声称收的是‘码头管理费’,可码头是水泥厂的,又不是他们的。”
“水泥厂的领导不管吗?”
“水泥厂早倒闭了,现在只剩下两个干部管理闲置的厂房,水泥厂的厂房什么样您肯定见过,根本用不着管理,那两个干部平时都不怎么去。”
韩渝想想又问道:“钟士奎为什么要知法犯法帮他们,钟士奎平时主要跟谁走的比较近?”
没真凭实据的事不能乱说,可事到如今不能再不说。
许春才犹豫了一下,汇报道:“东巴港务局轮舶公司经理钟士贵是钟士奎的堂哥,钟士贵跟东巴航运公司经理刘庆平是好朋友,因为这层关系,钟士奎跟刘庆平走的很近。”
“东巴县航运公司是不是东巴县交通局下属企业?”
“以前是,不过早改制了,现在没隶属关系,县交通局是航运公司的业务主管部门。不过航运公司一条船都没有,以前的船不是报废了就是卖掉了,公司也没几个管理人员,全靠收挂靠费维持。”
“刘庆平跟船东协会会长宋小华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很好!在好多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