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野缓过神,回头问:“朱主任,你们是水上交通和水上消防的主管部门,你先说几句吧。”
朱大姐连忙掏出手绢擦干眼泪,哽咽着说:“我们局领导接到上级通报之后就紧急召开会议,要求各港监站和各执法大队展开水上消防安全大检查,同时要求有条件的相关单位采购消防设备,补上这块短板。”
“具体到我们白龙港这边呢。”
“我们后勤科了解过,大001上的消防水炮可以进行改装。”
“怎么改装?”
“改装成水和泡沫两用的,俞主任、钱站长、刘所长,让你们上消防船不现实,有大001在暂时也不需要再上消防船,但扑灭油料大火和化学品起火所需的泡沫,你们三家能不能分摊下,多采购一点。”
“没问题。”
“前车之鉴摆在这儿,我们要吸取教训,我们船闸管理所没意见。”
“徐所,朱主任,我……我需要先向上级汇报下。”
“好,不过要尽快。”
徐三野接过话茬,转身问:“余局,你也说说。”
余秀才连忙放下纸笔,抬头道:“同志们,关于消防,装备确实很重要,但业务训练一样重要。八个消防官兵牺牲,想想就痛心。
我们要吸取这个血的教训,要为我们的干警、职工和联防队员负责。我建议过完年之后请消防专家来好好讲讲,进行一次专业的消防业务培训。”
干部带头值得表扬,但干部不能不懂业务。
徐三野觉得余秀才的提议非常有道理,问道:“消防专家去哪儿请,我估计滨江都没有,滨江消防支队的业务水平不见得比我们高。”
“这个我来想办法,省里要是请不到去东海请,东海要是也请不到就去首都请!”
“行,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徐三野微微点点头,开始会议的第二个议程,请朱大姐通报眼前的捕鳗鱼苗大战。
相比消防,这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朱大姐定定心神,翻看笔记本苦笑道:“往年也有群众在利益驱动下来江上捕捞鳗鱼苗,但今年捕捞鳗鱼苗的人和船只比往年多。
据兄弟执法大队和港监站统计,截止昨天下午,从江音到滨江再到徐家泾水域,云集了上万条大小捕鳗船只。”
徐三野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多,喃喃地说:“百万大军过长江啊。”
“徐所,我们这边每天都在驱赶,好多人被驱赶烦了,都往上游去了,所以站在趸船上看不是很多。你要是去滨江港看看就知道了,江上全是捕捞鳗鱼苗的船。”
“影响航行了?”
“嗯,很严重。”
“有多严重。”
“开会前我打电话问过,滨江港客运码头的三艘客轮已晚点六个小时,这会儿估计都没启航。”
朱大姐看看笔记本,如数家珍地说:“24号下午,徽安省木材公司的‘森工22号’木拖,因无法避让捕鳗船只,与长江21004推轮相撞解体,大批木材流失,经济损失七万多元。”
“25号夜里,滨江至江音水域的一千多个航标遭到捕鳗船人为破坏,他们把航标的锌空电瓶和闪光灯具捞去用于夜里照明,经济损失上万元,严重影响航行安全。”
“2月1号,汉武长江运输公司的81012船队航行到我们滨江的26号锚地时,被捕鳗船只所阻。他们鸣笛提醒避让,结果三十多个非法捕捞鳗鱼苗的人员一拥而上,抢走了油桶、缆绳和船队的全部生活用品,并殴打阻拦他们的几个水手。”
……
天昇港船闸槽道里都是捕鳗船,船闸已经不敢放行船只了。
天昇港发电厂的煤炭只够用几天,运煤的船队堵塞在锚地动弹不了。
滨江港客运码头的客轮每天都晚点。
撞船事故一天发生几起。
长江尾乱套了,黄金航道堵塞了……
徐三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紧锁着眉头问:“你们局领导有没有采取措施?”
“我们能出动的监督艇都出动了,可除了喊话驱赶做不了别的。市里让我们找长江港监局,长江港监局让我们找市里,要么让我们找渔政,结果渔政还来找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这事归谁管。”
白龙港的俞主任嘀咕道:“可能个个都忙着过年,顾不上管江上的事。”
朱大姐无奈地说:“而且江上不是岸上,这几天各位领导都看见了,你挡人家财路,人家跟你拼命。我们要是来硬的,那些人真要是了跳江,闹出人命怎么办。”
“可也不能坐视不管!”
作为白龙港客运码头的负责人,俞主任比谁都着急,敲着桌子说:“客轮晚点,旅客骂的是我们。并且白龙港不是滨江港,我们这边就三个小旅社。
船票早就卖光了,如果客轮因为航道堵塞停航,几万旅客滞留在白龙港住哪儿?这么冷的天,难道让人家露宿街头!”
徐三野一直以为报出名字、吼一嗓子,没人敢不听。
但经过三天的游击战,发现自己的名字对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不管用。
并且许多捕捞鳗鱼苗的船只是从外地来的,人家没听说过他,不知道是谁。
更让人抓狂的是,有些非法捕捞鳗鱼苗的船只来自外地的水产公司,有的来自外地的乡镇企业,有的来自外地的鳗鱼养殖单位。
用人家的话说,渔政搞什么特许捕捞,只许他们自己的水产公司捕捞,长江又不是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