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槐里,这一带土地其实本来是陆家的,整个三槐里的十几个村庄的乡民,原本大多数都是陆家的佃农。
不过现今除了陆家老宅所在的三槐里村的附近几百亩良田还属于陆家,其余早就陆续转手。
便是三槐里村,也仅仅还有十余名佃农家耕种的陆家田地,其余土地都是城里高大户的了。
现在,陆铭就在田地里,十二月中旬,武安的气候正是种土豆的时候,冬天生长,明年春天成熟。
陆铭穿着布衣布裤,光着脚,跟着忙了几下,就坐在田埂上休息了,不然,纯粹给人家捣乱。
陆忠和一名中年汉子也坐在土埂上,中年汉子也姓陆,叫陆有力,但他是祖上多少代以前改姓,祖上是陆家农奴来着,后来给了自由,现在,也是租种的陆家田地。
陆有力正说着城里引起轰动的官司,“我当然听说这官司了,但是外乡人和外乡人打官司的嘛,和咱们能有啥关系?我倒想,什么时候咱也能靠打官司治治那些恶人啊?可不行嘛,衙门口,有理没钱莫进去嘛!四少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力,别乱说话!”陆忠有些无奈。
张先生是三少爷的部下,现在更是韩大帅的女婿,还是城里打官司双方其中一方的领袖人物。
但韩小姐找到自己,说是张先生心情不好,要自己带着他们一起来乡下散散心。
也不知道怎么,好像张先生确实对自己很不一样,自己对他也有种莫名的亲切,有时候感觉,就好像三少爷回来了一般。
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太想三少爷了吧,张先生又是三少爷最亲信的人。
而且,从张先生新婚前搬进大宅,三少爷还打来电话,叫自己等改口叫张先生“四少爷”,由此也可见张先生和三少爷的关系之亲近。
张先生被人污蔑谋害了对方律师团的领袖,心情很不好,来乡下散散心,这大力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铭对陆有力一笑:“大力,你说的没错,其实就算法律制度怎么变,也不可能做到人人平等,能请到我这样的律师,和只能申请法援律师的,能对等么?又打着打着官司,遇到大恶人,律师都被杀了,这去哪儿说理?”
陆有力听不懂,但连连点头应是。
“不过嘛,法律法规健全,且打官司特别方便的社会,总归还会令行政机构、企业和个人做事之类的都有所顾忌,你也很想和你说的恶人打官司是不是?”陆铭笑着问。
陆有力用力点头,“是的四少爷,村里姓郑的,都租的高老爷的地……”
“大力,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陆忠在旁蹙眉。
陆有力就不敢再说了。
陆铭笑笑,看向陆忠:“像大力哥这种租咱家地的佃户被欺负么?县里的刘德培专员,不经常去咱家么?”
陆忠忙道:“那倒不是,是以前的一些纠纷,四少爷放心,我会处理的。”
陆有力咧嘴一笑:“是啊,现在好了,四少爷是我们三少爷的亲兄弟一样,现在还是韩大帅的姑爷……”
陆铭蹙眉:“陆家的家风,可没欺负人一说,不过忠叔,以前咱陆家的田地,回头你找找现在的地主,我都买回来,肯定也不让他们吃亏。”
说话没留意,用了“咱陆家”之类的词,但陆忠自觉得是“四少爷”没将自己当外人,不由面露喜色,“好,我回头去联系他们。”
脸上有些激动,不知道在呢喃什么,自是说老天爷保佑,我们陆家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传统乡村思想,土地自然是最重要的,别的不说,陆家田地如果都能收回来,那才是陆家真正回到以前的好时候了。
……
陆家老宅自然和县城里祖宅比不了,但在乡村也算很气派了,台阶石狮子,高大青砖院墙围拢起来的四合院落。
韩安妮和薛紫涵都是花布衣衫的农村少女打扮,满手满脚的泥巴,也是在菜园做农活来着,不过,可能用玩耍来形容更合适。
而且,乡下少女又哪有这般白皙靓丽的?
都市美貌女郎和稚气校花打扮的乡村少女,蓝白碎花布衣布裤紧裹着苗条身段,更别有一番韵味。
“来下面散散心挺好的!”陆铭对迎上来的韩安妮一笑,“其实我没那么脆弱,我还不明白你想告诉我的道理啊?我本来要做的,不就是给这些法外之地带来改变吗?本来我还想继续装装心情低落博同情,但又感觉那样怪对不起你的!好了,今天我们在这住一晚,明天回县城,咱们展示证据还得几天?我正好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谋害了理查德败坏我的名声!嗯,应该说是败坏整个黑山邦联的名声!”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冷。
“你想通了就好!”韩安妮松了一口气,又道:“神仙如果钻了牛角尖,才更可怕呢!”说着,抿嘴一笑。
……
月明星稀。
煤气灯昏暗,陆铭正看吴家花园里,从吴老爷到奴仆们的资料。
理查德律师团住在吴家花园,他和自己喝茶时,也是从吴家花园来的。
而且,吴老爷一家搬迁来武安,本来就正好是自己离开武安后的事情,且吴老爷刻意和忠叔结交,不能说吴老爷肯定有问题,他表现得也是乐善好施,很爱交朋友。
但现今来说,首先查的,肯定是吴家花园中人。
理查德律师团住进吴家花园后,新增加的佣人和西餐厨师,同样也被重点调查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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