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秦并吞三晋那样的秦晋之好!
耶律琚和王师儒听完这一番话,心中对这个小皇帝的轻视,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因为他们发现,到现在为止,殿上只是那个南朝小皇帝一个人的独角戏。
无论是那帷幕后的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是殿中宰执大臣,或者殿外的大将们,对此都无异议,也无人出声。
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习惯了!他们习以为常了!
此时,两人想起了那些在路上听到的有关这个南朝小皇帝的传说和故事。
又联想到今天,在这殿上所见所闻,内心的震撼已经难以言表。
十岁的南朝天子,已经能独立接见使者,可以准确的表达他的意志。
言辞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与礼相合。
这根本不是能被人教就教的出来的。
恐怕传说和故事,大半都是真的!
反观大辽?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今年正月,群臣朝拜天子时,太孙殿下在殿上磕磕绊绊、犹犹豫豫说话的样子。
他甚至差点忘记了,给大臣赐酒的礼仪!
于是,两人心中的沮丧又多了几分。
于是,殿中一时间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无论是帷幕后的两宫,还是殿中宰执,这个时候都带上了笑容,充满了得意与自豪。
大宋天子,震慑辽使,使其久久无语。
这可是很好的素材!
更是未来与北虏打交道的底气!
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耶律琚就回过神,知道自己今天出丑了。
连忙亡羊补牢,起身持芴道:“皇帝陛下美意,外臣等一定转告我主大辽皇帝及大辽太孙殿下……”
说着耶律琚就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抬起头来,再拜道:“然而大宋皇帝陛下既然愿与大辽在未来百年,依旧盟好,缘何却下诏以不许铜钱出关?”
“这是兄弟之邦能做的事情?”
“外臣惶恐,请陛下解释……”
他本来是不想这么快的摊牌的。
至少也要先夸耀夸耀大辽铁骑之多,兵马之盛。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了了。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若是夸耀武功,传出去反倒是显得他心虚了、胆怯了,只能拿大辽武功来挽尊。
这只会给南朝小皇帝树立威信。
同时也将他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宋辽百年来,他将是第一个,被南朝皇帝吓到只能用武力挽尊的使者!
国中上下,都会扒他的皮的。
只听那殿上的小皇帝呵呵一笑:“此乃我国内政,贵使不当干涉……”
耶律琚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面目变得狰狞一点:“陛下所言缪矣!贵国禁铜钱使我国无钱可用!”
“我国无钱可用,恐怕只能向贵国索取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耶律琚的声调一点点提高,到了最后,竟变得高声起来!
而他的神态和语气,更是充满了侵略性。
“大胆!”殿中一个穿着紫袍的大臣,忽然厉声看向耶律琚。
就连那帷幕后,也有着动静和声音。
耶律琚见了,心中一笑。
然后,旋即他就听到了小皇帝的声音:“章卿退下!”
他依旧平静的如同古井。
不仅仅没有如耶律琚之愿被吓到。
耶律琚甚至感觉到,他有些兴奋!
该死!
南朝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怪物皇帝?
这是十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耶律琚想起,他来前在国中听那些曾经来过南朝的人提起的事情。
南朝皇帝,不是该畏惧大辽如虎吗?
萧特末、刘六符、萧禧……
他们都曾吓得南朝皇帝瑟瑟发抖。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碰到这种怪物?
耶律琚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倒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拜:“外臣失礼,请陛下宽恕!”
那个小皇帝却已经站起身来,他持着竹杖,走下御座,左右想要过来搀扶、护卫,却被他挥退。
耶律琚只看着他缓缓走到殿阶之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无妨!”他淡淡的说着。
“朕海纳百川,能容一切!”
“只是贵使的礼仪和仪态修养,还需加强!”
“今年,大辽皇帝陛下圣节,朕会遣使,向大辽皇帝言说此事!”
“昔晋国饥荒,秦国助之!”
“如此而已!”
耶律琚听着,顿时低下头去,只恨不得在地上钻个洞。
在他身后的王师儒更是闭上了眼睛,哀叹了一声。
他们自然听得出这个小皇帝话里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那晋国饥荒,秦国助之的典故,更是一语双关。
既是在说耶律琚无礼,但南朝大宋礼仪之邦,愿意捐些礼仪之书和礼法典籍给辽国。
这是羞辱!
同时,耶律琚和王师儒都读过史书,当然清楚,南朝小皇帝所说的那个故事的后续——等秦国饥荒的时候,晋国非但没有救助,反而落井下石。
放在如今,恐怕是在暗指大辽无礼,就算给了礼仪也学不会,依旧是草原上的鞑掳,不过沐猴而冠罢了!
此时此刻,耶律琚和王师儒都清楚的感受了,周围的南朝大臣们那难以掩饰的讥讽和笑意。
而那个站在殿上,居高临下的小皇帝,虽然神色平静。
但他俯瞰着殿上,小小的身体,却如同巨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