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印版是铅做的。”韩度立刻回道。
原本熊莳心里非常紧张,刚要回答,就被韩度把他的话给堵在心里。虽然被韩度把话接了过去,但是熊莳里面却是一阵轻松。
老朱点点头,刚想继续问韩度,见熊莳还端着托盘,便吩咐道:“把托盘放下,你也出去吧。”
对于熊莳,老朱还是比较满意的。问什么答什么,第一次见朕也没有君前失仪,比许多官员都要强不少。
“臣,遵旨。”熊莳说完,便退了出去。
直到退出奉天殿,熊莳只感觉两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还是他眼明手快,及时扶住,才没有出丑。熊莳刚才感连皇上的样子都不敢看,就感觉到一股如山如岳的压迫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韩大人是怎么轻松面对皇上的。
熊莳是举人之身,做的官。以前他还对自己没有能够金榜题名,没有能够在奉天殿里接受皇上主持的殿试而感到遗憾。
现在看来,得亏自己没有参加殿试,否则说不定会像有些人那样出丑。
不管熊莳想些什么,奉天殿里,老朱却是疑惑的问韩度:“既然你都把宝钞制作出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印宝钞,而是要把印版送到朕这里来?”
老朱说完,等着韩度的解释。要知道自从韩度停止印刷宝钞之后,这段时间以来,老朱已经深感到朝廷用度不足,急需要宝钞来回上一波血。
现在韩度好不容易,总算是把宝钞给制作出来了。而且还是令朕无比的满意的宝钞,这还不赶紧印,韩度还要想等些什么?
如果韩度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老朱可不会答应。
韩度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解释道:“皇上明鉴,原本臣以为新钞印制出来后,逐渐把新钞发放出去,以新钞替代旧钞,慢慢的把以往发放出去的旧钞给替代回来。这样徐徐图之,可以最大限度的减轻新旧宝钞替换当中产生的动荡。”
老朱听的面无表情,这些东西,都不是韩度不印宝钞的理由。
“可是,臣在翻看了宝钞提举司以往的印制宝钞的记录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老朱豁然问道,他明白关键的地方来了。
韩度郑重朝着老朱一拜,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发现,有人私印宝钞!”
豁!
老朱两眼瞪圆,死死的盯着韩度。
“你说什么?”
韩度被老朱迫人的气势给压住,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针刺一般难受。
硬着头皮,咬牙回道:“臣以为有人私印宝钞!”
私印宝钞!
老朱满脸森寒,欲择人而噬。老朱在印制宝钞的时候,为了杜绝他人私印,专门在宝钞上面印上一行字“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百五十两,仍给犯人财产”。
没想到啊,没想到!砍头、
夺产的严厉惩罚,都拦不住贪婪之心。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私印宝钞。
而且,以前老朱禁止别人私印宝钞,只是出于维护他自己利益的目的。但是韩度解释了宝钞承载的是大明国运之后,老朱就把宝钞看的无比之重。不仅取消了对韩家的所有处罚,还让韩度戴罪立功,马上就让韩度当了宝钞提举司主官。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不损耗大明国运吗?
现在竟然有人敢私印宝钞,这岂不是在挖大明的根基吗?
老朱一想到自己在拼了老命的维护大明国运,有人却敢私自偷挖他的根基,心中的怒火已经高涨到无以加复的地步。
毫不掩饰的露出凶相,盯着韩度问道:“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朕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我!
韩度一看老朱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老朱肯定以为自己知道是谁在私印宝钞,但是天地良心,韩度也不知道是谁啊。要是知道是谁,那韩度直接说是谁就行了,干嘛还有说是有人?
面对陷入发狂的老朱,韩度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皇上明鉴,臣也不知道是谁在私印宝钞!”
老朱脸上露出愣然的表情,‘你不知道是谁在私印宝钞,那你为什么敢这样说?’老朱脸色有些不好,以为韩度是不是在调侃他。
韩度没有顾作停顿,这个时候要是不赶紧和老朱解释清楚,那就是在找死。
“皇上,臣翻看过行用库的记录。从洪武八年开始,宝钞提举司每年发放的宝钞有多有少,总体上来看是逐年增加的。但是洪武八年的时候,宝钞提举司发放的宝钞只有几十万贯,而洪武十年最高,但也不过是七百八十三万贯。洪武八年到洪武十三年,这六年当中,宝钞提举司一共发放的宝钞是三千零一十一万贯。”
老朱听了韩度的话,禁不住老脸一红。以前韩度就向他说过,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发放宝钞,就是在掠夺天下百姓的财富。没想到,这才短短六年时间,就掠夺了百姓三千零一十一万贯的财富。这让穷苦百姓出身,对百姓一直以来都自诩爱护有加的老朱,感到脸面上无光。
但是老朱也难啊,又是减税,又是连年征战,导致朝廷收入入不敷出,如果不发放宝钞,那就现在的朝廷都会维持不下去。
同时不减税不行。不减税,百姓就没有办法休养生息,不减税,那么多荒芜的土地就不会有人去开垦。
不征战也是不行。不征战,就给了残元喘息之机,一旦坐视残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