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的商船回来,便意味着财富。尤其是对市舶司来说,更是如此。
从收了第一笔海贸税之后,接连几个月市舶司都没有丝毫的进项。再加上韩度对市舶司官吏管的比较松,导致现在市舶司里面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是就在市舶司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整个市舶司好似重新复活来了一样,充满生机活力。大呼小叫的各级官员,脚步匆匆的各类书吏,都在为一个目标而忙碌着,那就是收税。晴空无云,万里无波。
山高立志向,海阔长胸襟。
猎猎海风吹拂身上,不仅没让人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让人心头一阵畅快。
七八只大船在海风的助力下劈波斩浪,欢快的像得胜归来的战马。
船首上,几个人坐在一起。这些人年纪都差不多,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灰白的棉布衣衫,领口、袖口、胸前等地方明显是教坊司里面衣衫的样式,只是材质不一样而已。教坊司的衣衫都是绸缎,而这只是棉布。
这些人显然都是教坊司的常客,要不然不会如此的对衣衫样式念念不忘,甚至还专门找人用棉布裁剪了样式一样的衣衫穿上。
“几位,咱们也算是同过患难,在此咱提议,咱们以水代酒共饮一杯。”边说着,边抬手将面前的水杯举了起来。
远航行船,淡水比什么都重要。因此除非是淡水太多用不完,否则没有人会带上酒。尤其是他们这些商船,即便是淡水充足,也会把剩下的载重用在货物上,而不是酒。
“好~”
几人笑着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水的味道不是太好,他们最后一次在安平港补给了之后,便再也没有靠过岸。这几日下来,由于海上气温的缘故,淡水有些变质,已经有了淡淡的怪味。
不过还好,他们都还能接受。
“何东家的话不对,咱们不仅同患难,等回了京城之后,咱们也算是同富贵了。”
打趣的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阵开怀的笑声。
这一趟出海,他们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遍地黄金了。
在旧港,成群结队的番商,挥舞着金银,只要一有大明来的商船靠岸,便顿时被他们围堵的水泄不通。
只要有大明货物,根本九不愁卖。那些番商什么都要,无论是茶叶、丝绸,还是瓷器,有多少番商就买多少,稍微迟钝一点,还什么都买不到。
就连一般的麻布棉布,在旧港都是抢手货。
何东家被人恭维一句,也高兴的一抹下巴,好似刚才喝下的是酒,而不是水。
“说实话,咱们第一次出海做买卖,在下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说着,何东家颇为感叹的摇摇头,“以往都以为着海外是倭寇横行之地,凶险无比。万万没有想到,整个南洋倭寇竟然绝迹。而且沿途还有大明各总督府坐镇一方,守卫一方安宁。咱们这一趟深入南洋,竟然一路畅通无阻、波澜不兴,到现在在下都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何东家的话,顿时让其他人一阵共鸣,“谁说不是呢?在下要不是太过眼热傅雍他们发财,也不会脑子一糊涂做这海贸。”
“那现在呢?”何东家右手微微摇晃着杯子里的水,笑意盈盈的问道。
“现在?”此人笑着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掷地有声的说道:“往后咱就只做这海贸了,谁也别想拦住我。”
“哈哈哈~”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纷纷用手指着此人。
其实他们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出过海,见识过遍地金银的场景,再让他们回去做些针头线脑的生意,根本就不可能了。这就好比是曾经挣到过一个小目标的人,岂能再去给别人打工?
笑过之后,何东家也说道:“在下准备这次回去,将货物出手之后,便再弄几条船继续跑南洋。他傅雍不过是比咱们占了点先机而已,只要这南洋一直平静下去,咱将来未必就不如他。”
傅雍现在独领一只船队,十几条大船,自然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但是正如何东家说的那样,他们比傅雍差的,也就差在失了先机而已。要是大家同时起步,他们还真不怵傅雍,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商人,谁还不知道谁啊?
而已南洋的平静,他们相信不是短暂的。
大明现在已经在南洋设立了十九处总督府,每处总督府都有几千锐士镇守,也就是说大明光是撒在南洋的兵力,就有好几万,而且这还不算大明水师呢。
这些人到过各个港口,自然听说过当初韩度带着大明水师在南洋是如何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甚至是听到激烈之处,都恨不得他们当时就在场,哪怕是为水师马前卒也行。
“镇海侯伏波万里,让倭寇海盗闻风丧胆,真是大振大明声威。”
“谁说不是呢,要是没有镇海侯,别的不说,那占城的人就不会对咱们这么恭敬。”
镇海侯府。
安庆的肚子开始显怀了,韩度正牵着她的手,慢慢的陪着她走。
“来,这里有给台阶,要慢一点。来,抬腿,对,慢慢放下,脚步要轻。”
安庆尽量放慢脚步,无奈的对碎碎念的韩度白了一眼,不满道:“你能不能闭嘴?我这才这么大,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吧?”
“不能。”韩度丝毫不顾安庆眼中的嫌弃,死皮赖脸的笑道:“你现在可是国宝,万分谨慎也不为过。”
安庆走到一处亭子里,就此扶着腰坐下,“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