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纵马驰奔,返回洛阳。到京师之时,天色已晚。
灵帝的亲信蹇硕亲自在上东门等待曹昂,引着曹昂一路通畅地入了城。
蹇硕是曹家的仇人,或者说曹家算是蹇硕的仇人。当年曹操初为洛阳北部尉,为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蹇硕的亲叔叔蹇图违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
想当年曹操也是妥妥的忠正之臣,若恰逢盛世,其清名不会比董宣差。
两家有仇,可蹇硕见到曹昂,全无一丝异样,恭恭敬敬,既无宦官的骄纵,又无仇家的敌视,倒是让曹昂很惊奇。
而且曹昂不断揣测,灵帝让蹇硕来迎接自己,是急糊涂了,还是别有深意。
曹昂一行很快到了北宫,东明门外,亦有人在此等候,这般待遇,让曹昂一时都有些吃惊。
到了城门底下,蹇硕便要叫门,曹昂便提议坐吊篮入内,省得开宫门动静太大。
一般情况下,宫门一旦落锁,夜里是很少打开的。主要是到了夜里,内外勾连,容易生事。多少宫变事,都是在晚上发生的,所以历代王朝吸取教训,轻易不开宫门。
而这次曹昂深夜入宫,能走宫门,若不是蹇硕故意害他,便意味着灵帝已经慌了手脚了。
很快宫门打开,曹昂看着黑洞洞的宫门内,没多说什么,便跟着蹇硕入内。
现在的情况,真是蹇硕坑他,曹昂也没法拒绝。
而且曹昂更倾向于是灵帝着急,毕竟蹇硕若是敢擅开宫门,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灵帝死了,但历史上的灵帝可是还有两年好活。
曹昂不认为自己的小翅膀把灵帝“扑闪”死了。
而且蹇硕就是要坑,也是先对何进动手。曹昂虽然名高权重,但在政治斗争中,仍旧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果然,曹昂的担心是多余的。
曹昂到了德阳殿,尚未行礼,便见上首的灵帝一番欣喜的模样。
“曹卿来了!”
曹昂并未有丝毫欣喜,而是一丝不苟的行完礼。
等到曹昂落座,灵帝便急不可耐地说道:“曹卿可知耿鄙身死,凉州又生事了?”
曹昂在回来的路上,便不断盘算着灵帝的用意,最大的可能,便是灵帝想自己再次前往凉州。
曹昂当然不愿意。
现在都中平四年了,离着天下大乱不过三年,正是大汉内部政治斗争最尖锐的时候,曹昂哪有那个本事。
于是曹昂便言道:“臣一直在荥阳,未闻凉州之事。”
灵帝也知道曹昂可能连凉州发生何事亦不得知,只得耐着性子,给曹昂讲起了凉州之祸。
当初北宫伯玉等人败退回金城之后,虽然击退了汉军的追击,但因为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压制边章、韩遂等人。
而整个羌胡叛军内部,本就是因为利益纠合在一起,当对外扩张受到限制,内部自然便不再安稳,生起乱子来。
北宫伯玉希望重塑他在羌胡军中的地位,而边章、韩遂也不愿再受对方的挟制,至于宋杨、宋建,又是另一种态度,二人不愿意再跟大汉战个不休,倒是倾向于关起门来自己玩。
各方在不断地拉锯僵持中,勉强维持了一个平衡,直到中平三年冬,边章去世,平衡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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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章在众人中,名望最高,有韩遂做盟友,实力最强,勉强可以压制住众人。可边章一死,北宫伯玉、李文侯、韩遂各不相让,自然便斗了起来。
韩遂此人,号称“九曲黄河”,意思是此人心机如黄河一般,圈圈绕绕。北宫伯玉是个莽夫,而李文侯实力大损,俱斗不过韩遂。
于是韩遂在边章的灵堂前,伏杀北宫伯玉、李文侯及其心腹,彻底控制了除宋杨、宋建的金城叛军。
而宋杨、宋建二人闻讯远走枹罕(治今甘肃省临夏县东南双城堡大夏河北岸),不跟韩遂玩了。
其实这事并不关大汉的事,尤其是大汉这一时期处于防守阶段。
而凉州刺史耿鄙却认为羌胡叛军内部,连着丧了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韩遂又是靠着不光彩的手段上位,必然人心动荡,军心不安,正是破贼的良机,便试图在没有来自其他地区大军援助的情况下征讨韩遂,彻底平定羌乱。
不得不说,耿鄙野心不小,若是让他办成了,也能名垂青史了。
但这事明显不靠谱。
于是汉阳郡太守傅燮便向耿鄙劝谏道:“使君统政日浅,人未知数。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今率不习之人,越大陇之阻,将十举十危,而贼闻大军将至,必万人一心。边兵多勇,其锋难当,而新合之众,上下未和,万一内变,虽悔无及。
不若息军养德,明赏必罚。贼得宽挺,必谓我怯,群恶争势,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人,讨已离之贼,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为万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祸,窃为使君不取。”
意思就是说咱们先等会,等实力强大了再出击。
耿鄙当然不允。
“曹昂小儿,亦能破贼,我难道不如一小儿乎。”
曹昂在西北破贼之后,留下一个后遗症。毕竟曹昂年级太轻,不了解内情的人便以为曹昂运气好,都觉得我上我也行,自是胆子极大。
中平四年春天,耿鄙集结了凉州六郡的军队征讨韩遂。
但耿鄙又犯了一个错误,任用程球为治中,让士绅和百姓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