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收到管亥首级,已经是城中生乱的次日。
看着管亥怒目圆睁,满是不甘的脑袋,曹昂也是唏嘘不已。管亥也算个英雄了,可惜抵挡大势,终是落得今日的下场。
这年头,选择永远比努力更重要,而出身有时候又大于选择。
军中有识得管亥的俘虏,前来对首级确认无误,之后曹昂便命曹青、祖钦、二人前往平城邑受降。
郜宽如约打开了城门,放官军入城。
此时郜宽等人尚未完全控制平城,曹青又联合郜宽诸部,对死忠于管亥的部队展开了清洗。
但这都是小事,不影响大局了。
摆在曹昂面前的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处置郜宽等两万多降兵。
这表面上不是个问题,毕竟双方就投降的条件已经详细洽谈,只要按约履行便是。但问题是,祖钦跟郜宽商谈的那份约定,根本没法实行。
郜宽的要求每一条都准确的踩到雷区上。
其一,保留军队和独立的指挥权。这根本就是郜宽等人想屁吃,曹昂一直在做的便是增强对军队的控制力,为此用了各种手段和方法,若是从郜宽这放开口子,曹昂以后如何统军、御下。若人人效仿,就成个个独立了。
其二,保留领地。更不可能,这是要做国中之国,曹昂费这么大劲北上青州,难道要为他人做嫁衣。
其三,封官。这也不现实,郜宽要的都是太守、校尉级别的高官,这在曹昂系统内,算是高层了,若真给这群人封了如此高官,曹昂手下文武怎么看。
所以双方商定的三条,曹昂一条也履行不了。
而且就算满足了这群人的要求,曹昂也很难相信这群人。这些人不循仁义,无忠诚之心,降而复叛,本就常事。
曹昂正思索着此事,这时参军氏仪前来求见。
氏仪入帐,曹昂招呼对方坐下,氏仪便言道:“我军攻克平城,诛杀管亥,如何见将军郁郁不乐?”
曹昂听了,便言道:“战争,不论胜负,从来都不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将军仁义,真青州百姓之福!”
氏仪早猜到了曹昂的难处,也正是为此事来的,于是氏仪便言道:“攻陷平城,本是喜事,只是今有一事,希望将军重视。”
曹昂不知氏仪用意,便言道:“子羽(氏仪字)且言。”
氏仪便说道:“将军,今大军入平城,仪也进入,与贼中几名降将也有接触。据仪来看,这郜宽八人,俱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之辈,今日接受招降,不过是势穷,将来定难以约束。
而且这群人所图甚大,今日敢以投降的名义,仗着手中有兵,要挟将军,那即便他们投降,来日亦有反复之可能。”
“子羽是什么意思?”
“此辈非良善,须早图之。”
氏仪说完,伸手作刀,轻轻挥了一下。
曹昂明白,氏仪这是请自己将郜宽等人全部诛杀。
氏仪此言,有公义,也有私心。
氏仪是北海士族,郜宽等人荼毒北海多年,杀戮极多。在氏仪等人看来,郜宽等人就是北海祸乱的源泉,自然希望曹昂将这些人尽数诛杀。
曹昂没有回道,而是言道:“子羽,对方献城投降,乃是有功,我若诛杀之,岂不坏了名声,往后青州诸匪,谁还敢降。”
氏仪听得这话,立刻便明白曹昂的意思。
曹昂不抗拒杀人,但要有个合理的理由。
于是氏仪立刻言道:“彼辈图谋不轨,恐为诈降。”
曹昂看了氏仪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有些嘀咕,氏仪此人,年纪轻轻,手段、心思却是不差,有李参的风采啊。
就在这时,祖钦也回来复命。
见到祖钦,曹昂便问道:“郜宽这群人,心安了吗?”
祖钦听了这话,心中立时一惊。曹昂不问城中情况,不问缴获,反问郜宽等人是否“安心”,很明显是对这群人不放心啊。
祖钦立刻明白曹昂的心思,便言道:“郜宽所部,并无六七万人,实际差不多两万人左右。这群人现在分驻城中,街道上各大街巷都有石堆垒起,设立关卡······”
祖钦未说完,氏仪便说道:“他们此般作为,是防着我军吧,是否可以说明他们随时在怀疑我军对他们的承诺,为再次为贼留下后路。”
祖钦听了一顿,眼看曹昂不说话,便附和道:“有这个可能。”
氏仪乃言道:“祖校尉要小心,若是郜宽这群人是诈降,那就麻烦了,须知此时是我军防备最虚弱的时候。”
祖钦听了,心中不由腹诽道“神他妈诈降,怎么可能诈降”,不过在明面上,他还是点头应诺。
祖钦虽然有拉拢郜宽为羽翼的想法,但也觉得几人作派,上不得场面,不仅不能成臂助,还可能是祸患。
祖钦担心为几人牵连,恨不得与几人彻底割裂,自不会求情。
曹昂见二人说着此事,不想再多说,于是便言道:“子羽、元良,这件事你们二人去处置吧,我就不管了!”
“诺!”
虽然曹昂没说到底是何事,但二人却很清楚。
次日一早,曹昂便在帐中设下宴席,邀请郜宽等人来赴宴,并告诉几人,要当场授予他们官职。
郜宽几人本来忐忑,祖钦却是不断劝说几人,曹小郎君仁义,若是不去,岂不下了其面子。
郜宽也自觉有功,便带着几人亲至曹昂营中。
曹昂安排曹青等人亲迎,给足了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