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的船到了下邳,便传出曹昂患上伤寒之事。
这其实有些讽刺,毕竟曹昂在民间就是以治疗伤寒而出名的,今日染上伤寒,也算是“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
不过随手要找个理由,可是也得合情合理。
曹昂没有遇刺,也没有受伤,大冬天,够合情理的也就只有一个伤寒了。
自传出病情之后,曹昂没再停顿,船只一路到了彭城,然后曹昂便坐着马车,返回府上,宅了起来。
对于此事的真假,众人尚不得知,可是自此之后,曹昂未再露面。
之后不久,曹昂派人传令,由班英、郭嘉二人分领军政,总揽徐州政务。
曹昂似乎是病得比较重。
消息传到袁术军中,袁术一时大喜。
虽然别人对此半信半疑,可是袁术却一心认为,曹昂病重将死,老天爷都帮着他攻打兖州。
袁术打心眼里看不起曹操,对于曹昂却是颇为忌惮。他自己内心也承认,曹昂难以对付,因此乍一听到曹昂生病,心中窃喜,潜意识里便希望曹昂能够病死。
正巧正月里又出了一场日食。
这时袁术属下有通天文者便奏道:“此次日食,犯房、心(江淮分野),主杀伐,大兵蔽地,上柱煞,伐长吏,国折一栋梁。”
按照此人的说法,江淮之地要起乱世,国家也要死一个重臣。
袁术听了,高兴地拍着手说道:“这就对了。曹子修居于徐州,病于下邳,正对应房、心之野。他本人乃是大将军,乃大汉之栋梁,他现在要死了,大汉折一柱也。”
袁术觉得此事落到曹昂的头上,对于攻伐兖州,更无顾及。
袁术的手下,哪怕对此有所怀疑,可面对袁术此时的兴奋,也不敢多言。
很快袁术减少了在东部的驻军,集中兵力北上。
而曹昂听说此消息之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袁术到底把自己当作什么了。
为了迷惑周边势力,曹昂回到彭城之后,便命班英、郭嘉二人,搞起来轰轰烈烈的“重修邗沟”和“盐铁官营”之事。
二人刚开始皆是有些吃惊,大规模的改革,很可能引发动乱。
可曹昂早就酝酿出一套措施,而且进行这两件事,也是曹昂深思熟虑的。
重修邗沟,便需要征集大量民夫,同时往江淮方向调拨粮食、物资,正好可以掩盖曹昂的行军部署。
只要邗沟风风火火的修起来,任谁也想不到曹昂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至于盐铁官营,则完全是烟雾弹了。
自东汉以来,朝廷废除了“盐铁官营”制度,到今天已经一百多年。地方势力凭此坐大,无数家族因为盐铁事而兴盛。
只要曹昂宣布改制,所有人都会认为,曹昂的贸然改革,将会在徐州之中引起极大的风波,甚至是引发动乱。
而曹昂要的就是众人的以为。
只有所有人觉得曹昂疲于应付内乱,无力扩张,才会放松戒备,曹昂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众人的认识不算错,只是外人并不了解徐州的实际。曹昂拿下糜竺之后,便控制了整个徐州九成以上的盐产量。
而徐州本就不是产铁大州,主要的冶铁在彭城一带,也早就为曹昂控制。
所以徐州所谓的“盐铁官营”,本质上是曹昂对自己开刀,将他自己控制的产业交给官府,自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此事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就是曹昂左手转右手的行为,与其他人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曹昂真想引发动乱,就会进行反腐之事了,这绝对会引得人心惶惶,难以自安的。
所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曹昂心中很有数。
将自己的意图告诉班英、郭嘉二人之后,二人心中也是暗惊曹昂的心计。
没有最深,只有更深。
不过二人也放下心来。
曹昂笑道:“这次又要麻烦公玉替我背锅了,我敢肯定,此令一出,骂公玉的绝对不会少。”
“臣早已习惯了!”
三人皆是大笑。
“我拟的这个方案,对于你们,只是大纲,至于具体的措施,还要你们幕府班子进行讨论。
我没有别的要求,要达成共识,人心齐方可泰山移。”
班英明白曹昂的意思,这道政令的施行,底下乱不了,但上层也不能乱。底层是因为牵扯利益,而上层除了利益,还有治国的理念。
而归根到底,所有人都要按照曹昂的理念行事。
班英、郭嘉拿着曹昂的方案离开了。
出了大将军府邸,郭嘉笑道:“公玉,你看这方案,说是关于盐、铁、铜之事,可关于盐务,却是占了一多半啊,大将军最看重的还是盐务。”
“谁让盐是最挣钱的!”
二人又是一笑。
很快州府便颁布了具体的《盐铁铜令》。
《盐铁铜令》规定:徐州所有的盐场、铁矿、铜矿收归官府所有;每郡县设置盐场、铁场,专司盐、铁售卖······
整部《盐铁铜令》设置的很详细,包括设置机构、职能、权利划分、奖惩等等,都极其的明确。
说是专营,但并未将私营完全排除。
尤其是铁、铜之事,官府严格控制矿藏,可是民间的铁器生产、制作,曹昂并未限制。盐务亦是差不多,允许中小盐商的存在。
曹昂的处置核心便是抓大放下,于曹昂来说,现代的权利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