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曾经说过,张饶所部是最后一支真正的黄巾军,虽然黑山军也是黄巾余部,其主要将领甚至多参加过黄巾起义,但其本质上,已经成了一群争霸势力,地方武装,与农民起义再无关系。
而在其中,袁绍、曹操都与其兴亡有密切关系。
与曹昂手下有波才一般,袁氏与黄巾余部也联系密切。扶持亲信,打压异己,养寇自重,基本上曹昂干的事,袁家人都干了,甚至比曹昂更过分。
不过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所好,反自为祸。
于袁绍来说,因为他太擅长利用黄巾余孽搞事情,反倒素来轻视这些黄巾贼匪,于是便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
曹昂有心牵制袁绍的精力,便派人前往黑山,联络各家势力。
因为曹昂在青州招降了多股黄巾军,再加上他本身与黄巾军也多有渊源,所以倒也方便和黑山军连上线。
不过曹昂也不傻,这些黑山军本就是乌合之众,能坏事,但肯定成不了事。或许一开始能打袁绍一个措手不及,但指望他们掀翻袁绍,那是想都不要想。
这就出现一个问题。
自己大喇喇地派人去联络,参与到与袁绍的争夺中,等到事败之后,很可能便暴露了自己。
虽然曹昂也不惧对方,但是这种落人口实、影响名声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要去做。
大家都是体面人,体面人可以干不体面的事情,可是不能让人知道。就像历史上臧洪反袁绍时,求援于黑山军,遭袁绍耻笑,臧洪也写了一篇《答陈琳书》回骂。
“足下(陈琳)讥吾(臧洪)恃黑山以为救,独不念(袁绍)黄巾之合从邪!”
臧洪直接点出袁绍与黄巾军勾结的旧事,弄得袁绍很是难堪。
袁绍也就仗着汉朝信息不发达,若是汉朝有网络,袁绍单此一件事,名声就要臭大街了。
曹昂犹豫再三,正巧朝廷任命京兆人壶寿为冀州刺史。
长安小朝廷对关东之地,贼心不死。明面上派人安抚,可私底下又让郭贡、金尚、壶寿等人来争夺地盘。
虽然袁绍、曹操等人的州牧、刺史之职,朝廷却是没有承认,另外派人倒也不是不行,但一明一暗,佛口蛇心,确实让人耻笑。
在曹昂看来,壶寿是朝廷的钉子,也能是自己的钉子。
于是曹昂派人匿了身份去见壶寿,以投奔的名义,帮着他和黑山军的于毒牵上了线。
南部黑山军的首领是杨凤,可杨凤年纪大了,自受封“黑山校尉”之后,一心求稳,变得暮气沉沉起来。
反倒是于毒,身为后起之秀,却是四面齐出,上蹿下跳,虽然并无多大战果,却创下赫赫威名。各处贼寇,纷纷依附。以至于毒后来居上,压过了杨凤。
于毒虽是个贼寇,野心却大的很。
在于毒看来,河北乃是王霸之基,光武因之而王天下,他若是夺了冀州,必然能成大业。
于毒、壶寿,虽各有心思,却又有一致的目标,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达成联盟。
于毒负责联络黑山军各股势力,壶寿则联络长安朝廷,给黑山军提供物资和钱粮。
今年初,赵岐来到冀州,说和袁绍与公孙瓒休战。
此时袁绍的主力尽在冀州北部,魏郡空虚,于是于毒和壶寿二人,率领数万黑山军从河内北上,直逼邺城。
袁绍入主冀州,乃是非法之行,虽然他重用了一批河北人,可有得利之人,便有失利之人。
趁此机会,一些韩馥旧部和反对袁绍的家族,伙同一部分邺城守军,在邺城叛乱,打开城门,迎于毒大军入城。
魏郡太守栗成战死,邺城沦陷。
此时回军的袁绍刚到了薄落津,正于此大开庆功宴。听到邺城失陷的消息,三军将士,无不震惊。
尤其是家眷尚在邺城之人,要么脸色大变,要么放声大哭。
而袁绍面对此噩耗,却是容貌自若,不改平时的风度,令人称奇。唯有身旁的沮授,看到袁绍在桌案下颤抖的手,方知袁绍此时心中的震荡。
连治所都丢了,老婆、孩子也俱失陷,部下也有崩盘的风险,袁绍若真跟没事人一样,那就真是没心没肺了。
袁绍一派从容的模样,勉强安定了军心。
这时一些将领纷纷请求进军,沮授却是阻止道:“我军家眷陷入贼手,一旦攻之太急,贼寇必然以我军家眷为人质。
到时候将士们心忧家眷,怕是临阵崩乱,也未可知。”
袁绍觉得沮授有道理,于是赶往广平(治今河北省鸡泽县东南旧城营),稳住阵脚,又征调各郡国驻兵,以备不测。
就在袁绍军人心惶惶之时,天不绝袁绍,黑山军将领陶升竟然将袁绍和州内官吏的家属送到了斥丘(治今河北省成安县东南)。
陶升原本是内黄小吏,参加了黑山军,自号“平汉将军”,成了一股势力。
不过陶升毕竟是官家人出身,他很清楚,跟着黑山军没什么前途,倒不如投奔官军,洗白身份。
于是破城之后,陶升便最先进入城中,趁着其他人还在城中劫掠之机,关闭袁绍的府门,将袁绍和州武官吏的家眷安置在大车之上,亲自护卫他们出城,往斥丘逃去。
等到于毒一众人反应过来,陶升早离开了邺城。
曹昂得知了此消息,也是不禁感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奉孝啊,往后和袁绍、袁术临阵,一定要万分小心。陶升之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