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和皇甫嵩、朱儁等人定下此事应对之策,便派人去招淳于嘉等人,前来弘农王府办案。
至于曹昂本人,则为刘辩陪灵。
其实如何处置刘辩的丧事,尚需朝廷有个决断,以曹昂宰辅的身份,为刘辩这个诸侯王陪灵其实并不是很合适。
奈何曹昂主意已定,谁也劝不动。哪怕是皇甫嵩等人,也知道此时的曹昂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根本不敢撄其锋芒。
除了曹昂,朱儁也一同陪灵。
在刘辩的事情上,朱儁出头最早,也是朝中支持刘辩一派的领袖,所以哪怕他知道为刘辩陪灵不合适,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待在弘农王府。
至于其他人也不好离开,只得待在王府之内等结果。可是众人站不合适,坐亦不合适,倒是显得很尴尬,如履薄冰,如芒在背。
约到了辰时过半,灵帝派遣侍中台崇、尚书梁绍前来王府,招曹昂、朱儁等人前往皇宫,商议此事。
没待众人回话,曹昂先说道:“台侍中且先回去,禀报天子,诸事俱已安排妥当,请天子不必挂念。
此案初步情况,尚未查清,我等此时前往宫中,亦无可商,因此待案情明晰之后,我等再前往宫中,面见天子,详说其情。”
曹昂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就一个,不去。
这让台崇颇为吃惊,他好没见过如此直白地拒绝天子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大将军,这让我如何向天子交代啊?”
“照实说便是。”
台崇满是为难,这时一旁的尚书梁绍说道:“大将军也太跋扈了,此乃天子相招,如何能拒绝?”
梁绍素来刚直,不管是谁都敢怼。之前更是上书天子,诛杀李傕的亲信尚书郎吴硕,使刘协吓了一跳。
历史上的梁绍,更是在杨定、杨奉、董承控制着天子,诬陷段煨的时候为段煨力保;在袁绍最显赫的时候得罪袁绍,逼得袁绍下令曹操找借口诛杀梁绍,可见此人的骨头有多硬。
曹昂看了梁绍一眼,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梁绍这种人跟海瑞一样,属弹簧的,不要试图用权利压他,他根本不搭理你,还反弹的厉害。
“一国之宰辅,是权利,更是责任。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便要为天下负责。不是口上说着几句忠诚的话,便是于国有利。”
杨彪素与梁绍交好,乃低声说道:“今日大将军做主,是要将天子摘出去,此案的结果才能使天下人信服。
若是天子主持查办此案,哪怕最后查出与天子无关,又有谁会相信,所以我等皆不能去未央宫。”
梁绍恍然大悟,立刻向着曹昂躬身行了一礼,他虽然刚直,但也知错能改。
“梁绍不辨内情,言语有失,还请大将军恕罪。”
“梁尚书言重了。”
曹昂未必会喜欢梁绍这种人,但也是敬重的。
台崇本以为梁绍替他说话,心中大喜,可眼看情况便反了过来,其余重臣,亦不说话,顿时让他心凉半截。
众人显然搭成一致,这时杨彪说道:“台侍中,且回去吧。”
台崇无奈,只得讪讪而退。
而众人看着曹昂言语之间,决断有序的模样,也不得不赞叹他的手段、气度,更有甚者,生出一番崇敬之心。
曹昂一众人一直在弘农王府,前来的官员越来越多,到了巳时近半,大半个朝廷的重臣和参与查案之人俱至,唯独少了一个司徒淳于嘉。
曹昂等得有些不耐,便询问淳于嘉为何迟迟不至。
直接办理此案的廷尉宣璠乃回道:“已经派人前往司徒府,不过并未见到淳于司徒,府上回道,‘淳于司徒抱病在床,无法前来,还请大将军见谅。’”
曹昂听了,立时便怒了。
在场众人,俱是清楚,淳于嘉前些日子,尚能上朝,如何今日便病了,不过是故意推脱而已。
淳于嘉虽然是关东人士,但素来巴结天子,不管是给天子生母王荣立后,还是为天子起字“伯和”,都是赶在前面,谄媚的很。
弘农王刘辩之事,牵扯太大,他自然不敢露面了,怕得罪了天子。
淳于嘉的做法不能算错,甚至若是换到一些小官身上还合情合理。可他身为宰辅,如此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便显得太没有担当了。
于是曹昂厉斥道:“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淳于司徒抱病在床,不能动了,再让他担任司徒一职岂不是耽误他的身体。
那就请淳于司徒,退位让贤,我们肯定不打扰他休息。”
曹昂说完,便看向一旁的司隶校尉荣邵和御史中丞邓聘。
“荣校尉,邓中丞,御史中丞负责监督朝廷内外官吏,司隶校尉亦是有监察之责,我希望二位能够尽快上书弹劾淳于司徒,尸位素餐,老迈无用,请朝廷立刻撤了此人,避免误了国事。”
二人见曹昂一开口,就要掀翻一个三公级别的重臣,皆是心惊,不过荣邵较之邓聘,更灵活一些。他很清楚,这个要命的时候,一切以弘农王之案为重,而曹昂也借此攥取了最高权力,他当然可以不理会曹昂的命令,可如此一来,他便成了此案的阻挠者,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最重要的是,他身为司隶校尉,弘农王死在长安,除了执金吾、京兆尹、长安令,他这个司隶校尉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是荣邵赶紧领命。
邓聘见状,也应和下来。
这时曹昂又看向廷尉宣璠和宗正刘松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