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戌时过半,疲惫不堪地王越才回到住处,手里提着一块卤肉,还有几个胡饼。
他小心地将卤肉和胡饼放在桌案上,又脱去外衫,随意地打了两桶水,然后坐到桌案前。
关中大旱,物价飞涨,这些本不值钱的吃食,已经耗尽了他今日的赏钱。
想着这些,王越又有些疲惫。
“陈公”说好的封他为虎贲左陛长之事并没有兑现,理由也很简单,担心这个时候引起旁人注意,所以需要王越等一等。
“陈公”告诉王越只需过了这个风头,最多不过半年,便会让他得到应得的。王越当然心中不满,可又无可奈何。
现在的王越,有进无退,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王越拿起一个胡饼,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便又伸手拿起另一个。不过他放在嘴边,却是犹豫半天,没有接着吃。
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王越颓然地站起身来,拿了一把刀,将胡饼一分为二,然后又切下一小块卤肉,至于其余的卤肉和胡饼,尽皆放到厨房之中。
这些赏钱是“陈公”给的,是为了安抚他。所以他只有今天买得起卤肉,得省着点吃。
回到屋里,王越拿起那小半块胡饼,撕下一块,放在口中咀嚼。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今日的钱花的更值得。
半个胡饼没有吃完,王越听到敲门声。这让王越很是惊愕,毕竟他无亲无友,夜里从无人前来。
难道又是“陈公”。
王越起身走到门前,深呼吸一口,将门打开。而门外之人,也果然让王越吃惊。
来人乃是王越曾经的弟子史阿。
史阿是河南尹人,年轻时跟着王越学剑,尽得其真传,现在是左冯翊一带有名的游侠头子。
史阿见到王越,立时行礼。
师徒二人已经有数年未见,王越见到史阿也是颇为高兴。他将史阿扶起,也未多言,便将他引入院中。
史阿自进入堂上,王越则走到厨房,将刚才留下的卤肉和胡饼端了过来。
“你吃饭了吗?今天新买的。”
史阿见了,也不客气,拿起一个胡饼,狼吞而入。
“老师买的胡饼,就是好吃。”
王越笑道:“还是这么跳脱,今日前来,是在左冯翊遇到什么难处了?”
史阿吃了一块肉,然后擦擦嘴。
“老师,我不在左冯翊了。今年春天,听说大将军平定了陈国一带的乱匪,我便带着几个手下,去投了大将军,现在在大将军的亲军都尉府担任从事。”
王越听了,手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很好!”
“老师,你一身本事,待在长安做个虎贲郎中,实在是大材小用,着实可惜。不若老师跟着我去投奔大将军,以老师的本事,做个军司马、校尉的,岂不是手到擒来。”
王越听了,面色如常,只说道“以后再说”,便勿复多言。
“你今日是来做何的?”
史阿道:“这不是弘农王被杀了嘛,我们都尉也负责侦办此案,我们这些人自然也要跟着。
老师,我可看了弘农王等人的尸体,剑法凌厉,手法老练,速度极快,非是大家,做不出这么漂亮的活来。
老师常在长安,可否知道谁有这个本事。”
“我已不习剑多年,后起之秀,早不认识了。”
王越冷淡下来,可史阿却是没有感觉一般,满是热情。
“老师,我看弘农王身上的剑伤,跟老师的剑法差不多,莫不是哪个师兄师弟做的,老师有印象吗?犯下这个案子,就怕影响到老师啊。”
王越背向史阿,面容已经微变。他走到床前,随手拿起了佩剑,然后转身来到桌案前。
“我教过的人太多了,至于谁会犯这个案子,我也不知道。”
“那太可惜了。”
史阿站起身来,看着王越又说道:“我刚才跟老师说的,老师觉得如何?投靠大将军,富贵荣华可期。”
王越面无表情。
“史阿,你若是没事便回去吧。至于你说的,我年纪大了,也受不得颠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待在长安老去。”
史阿笑道:“老师,你寻了一辈子功名,现在有机会了,怎么又舍弃了?既然老师不愿,我也不强求。
不过我还是建议老师,弘农王案是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老师能帮着找到刺客,无论是天子还是朝廷,必有重赏。也好过老师继续做一个虎贲。”
“史阿,我说了,我不愿插手这些事。”
史阿此时面上有些为难。
“老师,都知道你是剑术大师,也都指望着你能帮着大家侦办此案。你若是不插手,我实在没法和其他人交代。
不若老师跟着我前往大将军府,就是指导指导,花不了多少功夫。”
王越看着史阿,不悦道:“我若不去,你是不是要动粗。”
“老师,我可万万不敢。”
史阿面带笑容,似乎诚意满满,可王越并不敢相信。他很清楚,他今日若是不同意,史阿怕是要对他动手。
于是王越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一趟吧,你且待我回房收拾收拾东西。”
“好!”
王越走进内屋,拿起一个包袱,又走到窗前,收拾起挂着的一件袍子。
正当一切如常之时,王越手提佩剑,突然破窗而出,跃到院子中,然后直奔西墙,跳墙而出。
一切发生的太快,史阿几乎没有反应。
王越却是清楚,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