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战后,波才、李通两部分两路南下。
曹昂其实并未做好吞并荆州的准备,但仗打到这种程度,肯定也不能退缩。宛城是中原腹地的西南大门,曹昂哪怕不能直接覆灭荆州,也得夺取此地,将刀架到刘表的脖子上。
从阳翟向南,离着宛城四百余里,途中有多处要塞、城池。
也亏得刘表为了胜利孤注一掷,抽调了大量的部队进入豫州,以至于整个宛城及周边地区,一共不到两千郡兵。
不过此地是刘表进攻豫州最重要的后勤基地,各种物资充足,而宛城又是一座大城,人口密集。一旦让守军有了充足的准备,发动起城中精壮和豪强私兵,这仗就难打了。
宛城的守将乃是王凯和韩嵩,王凯既是刘表老乡,又是刘表的女婿,长得还帅,因此颇得刘表信任。
而韩嵩则不完全是守将,他主要负责督运粮草。
自汝阴之战大败的消息传到宛城,二人便开始着急起来。虽然宛城离着豫州主战场还较远,但二人手中可谓是无兵无将,一旦徐州军打到宛城,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面对现在的危局,若非老丈人刘表不许,惶惶难安的王凯只怕就要直接逃回襄阳了。
韩嵩倒还镇定一些,不住地安抚王凯,文聘所部在颍川,正在撤退。一旦宛城增添了这两万生力军,必然无虞。
王凯在忐忑之中等了十数日,没有等到文聘大军回返,却收到文聘败亡的消息。
王凯又惊又惧,彻底乱了心神。
城中诸事,也亏得有功曹邓至打理,这才没有混乱。
王凯虽然受命镇守宛城,执掌南阳郡事,可他并无治政经验,又无声望和影响力,能做到这个位置全靠一个“亲”字,自然无力管事,只能将诸事委给邓至代掌。
当然这事也不能完全怪王凯,南阳郡作为帝乡,本就豪强众多,难以约束。之前成瑨做太守时,便有“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的说法,守令的权利出不了衙门。
邓至也算尽心,面对危急形势,一面安定人心,一面征召青壮,勉强维持住宛城的稳定。
这日一大早,邓至刚到郡府,便有守门郡吏来报,城外涌来大批溃兵,俱是从颍川逃回来的。
邓至虽然在郡中权利极大,可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越过王凯,于是立刻向王凯汇报了此事。
王凯听得此消息,忍不住满脸愁容道:“此等溃兵,已经失了士气,只知劫掠,万不可使其进入城中,惊扰了百姓。”
王凯所言,虽然有些荒唐,可有确实有些道理,若是让大批溃兵入城,的确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邓至却不这么认为。
邓至并不愿意宛城落入曹昂手中,可是宛城也确实没多少兵马,虽然各家可能会为了抵御徐州军尽一些力,可若是能有可用之兵,谁又愿意消耗自家兵丁。
这些溃兵虽然狼狈了些,毕竟是见过血的老兵,若是能收拢几千人,或许便可守住宛城。
于是邓至劝道:“虽是溃兵,毕竟有些战力,若是能帮着明府守城,或有大用。”
王凯听了有些犹豫。
邓至又说道:“徐州军来势汹汹,宛城首当其冲,蔡军师和文中郎将俱败,咱们若是手中无兵,怕是只得城破人亡。”
王凯一时也没有其他主意,只得同意了邓至的建议。毕竟邓至这个本地人都不在乎败兵扰民,他何必操心呢。
于是邓至亲往城门处收拢兵马。他很清楚,王凯庸碌,宛城能否守住还要两说,他必须要将这支军队掌握在自己手中,方能获得主动权。
虽然邓至不愿归降曹昂,可若是别无他法,他自是比谁降的都要快。
邓至赶到城门处,城下的溃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众人聚拢在一起,骂骂咧咧,叫嚷着守军开门。
文聘、刘匊、张厚俱是南阳人,军中南阳人较多。
而城下的溃兵,不少人还和守军相识,自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攀着亲戚。邓至见状,相信了这些溃兵的身份,便放心地打开了城门。
众人推推嚷嚷,一股脑地往城里冲。
这时一个年轻人挤在人群之中,忽然拿出长弓,张弓搭箭,正中邓至咽喉。
邓至捂着咽喉,临死前还不敢置信,而那年轻人去手持长弓,高声喊道:“我乃大将军麾下武猛司马吕常,奉大将军之命,平定宛城。”
人群之中,不时有人高呼。
曹昂之前击破文聘之后,便想到溃兵偷城之策,因此从溃兵中招降了十多人,跟着溃兵一起南逃宛城。
这些人的呼喊,使得一众溃兵一时间都慌了手脚,反倒让这十多人裹挟,倒真像是冲城之兵。
这时城头上有人对溃兵射箭,数人身死,这更加深了溃兵的混乱。
吕常在人群中又高声喊道:“诸位难道忘了,是谁给你们吃食,又是谁给你们棉衣让你们活命。诸位随我效忠大将军,大将军有令,拿下宛城,诸位重重有赏。”
混乱的人群听得吕常之言,顿时想起三峰山上的恐惧与饥寒交迫,以及曹昂给的吃食、衣服。
不少人顿时便倒戈相向。
于是呼声越来越响,反倒真成了偷城大军。
吕常带着众人一股脑地冲入城中,控制了城门。而此时李通所部埋伏在城外十余里,听得吕常偷城得手,立刻向宛城而来。
若此时城中守军精明强干,或许还能力挽狂澜,可惜邓至已死,王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