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官人反问道:“她的脑容量能不能像她的胸部一样大?难道她想让天下人都以为,我林泰来准备造反吗?”
旁边的王十五迅速捕捉到了一条关键信息,夫君似乎更喜欢大的,而不是像主流士人一样喜欢平的?
难道夫君最偏爱的心头好不是白秘书,而是木渎镇的范氏?
林泰来又继续说:“现在新吴联涉及三县,包揽全苏州府十分之一钱粮,已经足够保证长治久安了!适可而止吧!”
苏州府县各衙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钱粮,征收到七成就是合格,八成就是优秀,九成就是卓异。
所以能把控到整个苏州府一成的钱粮,看似不特别起眼,但足以左右官府了。
打个比方,让七成变成六成,官员考核直接从合格变成不合格,那就只能哭死。
这就相当于是林大官人给林氏集团产业上的保险,保证有一个稳定发展的环境。毕竟府县官员无论怎么换人,都要受制于钱粮考核。
左右护法张家兄弟一直都站门口,听到书房里动静,张武忍不住对兄长问道:
“今日天气如此美妙,坐馆却为何如此暴躁?逮谁训谁,恐怖如斯!
难道是因为建议戚少保发挥余热,研究如何从山东海运棉花到江南,被戚少保回信骂了一通,心情不爽?
说实话,坐馆这个建议确实有点无聊,被戚少保骂也是活该。”
张文叹道:“可能是因为坐馆要辞官了吧,举人就能获得做官资格了,与原有官身冲突。
所以有官身的话,不许入场乡试,坐馆为了报名参加乡试,不得不辞掉现有官职。”
张武说:“那也没有什么不爽吧?又不是被罢官然后退出官场。
坐馆马上考中举人甚至进士,这不是已经很确定的事情吗?”
张文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对于喜欢权力的人来说,但凡损失一点权力,都会感觉很不爽,除非能另外获得更多的权力。
现在辞去苏州城守备、督运千户,到明年考中进士授官之间,就是坐馆权力亏损的空窗期啊。
按照惯例,在乡试之前,各学校都会举行一场宴会为考生壮行,苏州府府学也不例外。
又过几日,林泰来到府学,和其他考生一起饮壮行酒。
此时坐在林泰来周围的人,以去年“联名抗议”时敢于署名的士子为主,都是他这小圈子里的。
众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闲聊,话题当然离不开三个月后的乡试。
金士衡有点不满的说:“我们科试时间太晚了,现在只剩下三个月了。
其他府县很多朋友早就已经去南京城了,总会比我们能多打听到一些消息。”
陈允坚嘲笑道:“你真以为去得早是为了交流学问打听消息?
真正有用的消息只有一条,主考官到底是谁?现在没人能提前知道。”
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都是由资深翰林官来担任,往往到了六月底七月初,才由皇帝临时拟定人选。
然后主考官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刻,立即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下启程,沿途不打出旗号,不与别人接触。
一直到了南京城,主考官便直接住进贡院内院,然后锁上大门,与外界隔绝。
故而在南方的这些士子,基本不可能提前知道主考官是谁。
只需要知道主考官是谁,就是一条价值千金的消息。
哪怕没机会接触主考官,那也可以去搜罗主考官过去的文章,按照主考官的喜好去答题!
林大官人长叹一口气,对众人道:“可惜我被迫辞官,只能以生员身份去报名乡试。
不然的话,我可以亲自坐镇江北,然后撒出去几百名军兵为探子,严密监控江北运河沿线,一定能提前拦截到主考官。”
众人:“.”
怎么听你林泰来这口气,有点像是小说里的江洋大盗企图截杀官员?
金士衡笑道:“林同学何至于此啊,不是有首辅给你安排吗,故而你不用想那么多!”
如果放在几十年前,只怕很难想象,竟然可以公然议论走后门的事情。
几十年前,走后门还是件偷偷摸摸的事情,就算有,也没人会公开承认。
但现在的风气变了,能走后门已经被很多人视为一种本事。
说实话,申首辅到底怎么安排的,林大官人目前一无所知,只能被动等待和接受。
其实林大官人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他更喜欢主动出击。但这个心态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被骂“矫情”了。
林泰来放下杂念,端着酒盅对众人叫道:“我刚才的想法是为了自己吗?我是为了你们啊!”
反正现在都喝得五迷三道了,随便口嗨,林大官人继续说:
“如果有可能,我会尽力帮你们考中那该死的举人!但如果没上榜,也不要怪我!”
一群醉醺醺的士子齐声高呼:“林兄高义!”
林大官人“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别人以为他喝多了傻笑,殊不知正在暗爽。
他这小圈子里的人,除了冯梦龙扑街,大都在历史上中了进士的。
换句话说,这帮人都考中过举人,而且本次乡试中举的概率也不低。
自己先把“暗中帮忙”的牛皮吹出来,而后万一他们这些乡试真中举了,然后还误以为真是自己使了力气,那不就白得一波感激吗?
白嫖就是爽,可惜这次白嫖体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