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陆英真的冲进了安贵妃的寝宫的时候,看见的竟然是冯莺和舞非烟两个人坐在地上,说着流利的戎狄语言,两个人像是一见如故一般,说着不错的故事。难得的,陆英看见冯莺脸上竟然是有那般惊人的笑容,而且,最让陆英惊讶的是,冯莺竟然还会笑了——在顾筱君死了、冯莺进宫之后。
记忆里,顾筱君和冯莺本该是:
两人策马围场,迷路难归、入夜深寒,是冯莺和她相依偎取暖,等到了救援,而——此后她风寒昏迷,也是冯莺一直来到宁王府照顾她。
她们一起书院读书、枯燥乏味,冯莺和她两人一言不合便拍桌子走人,留下一学堂目瞪口呆的学生,还有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
她选择学武功,而冯莺在围场骑射,她每次去找冯莺的时候都能够看到冯莺远远策马,马上张弓,残阳如血,冯莺却让人觉得如此灿烂耀眼,对她笑得张扬。
顾筱君第一次骑马,马受惊之余将她摔下马背,若非冯莺前来相救恐怕她早就要死于马蹄之下,那时冯莺告诉不过摔断了腿的她:她们,是过命的交情。生死相随,以后就算嫁人了,也要如同今日一般。
顾筱君遇上顾君愁,心心念念都是此人。成天给冯莺说着顾君愁的事情,冯莺笑着帮她制造很多机会,笑着对她说如果以后顾君愁敢娶别人,我帮你、杀新娘、抢新郎。
当初顾筱君说她不喜欢花,凌宣毅一怒之下禁绝了京城里外十里的繁花。那时很多人说顾筱君是红颜祸水,冯莺一怒之下差点为她杀人的样子,还有她手握红缨枪笑着站在城楼冲楼下的她笑得开心的样子。
仿佛世界——都在哪一个瞬间,明亮了起来。
然而,
在这片明亮中,冯莺手中握着烛台,一步一步向顾筱君走来。然后轻声说:
“筱君,对不起,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后来,冯莺就成为了冯嫔。成为了宫中嫔妃。而后,她们之间就只剩下了冷嘲热讽和勾心斗角的算计,冯莺的心陆英已经看不懂,此刻竟然看见了冯莺在对着舞非烟笑,一如她们的当初,一如她们当初最好的时光里面。一切都还没有变化的样子。
反而是,冯莺看见了陆英闯进来还一脸担心的样子,不屑地笑了笑。然后起身,拍掉了身上的尘土道:
“陆太医。”
陆英听得这句话,竟然是用戎狄语言说的,陆英便直接开口。却是用了汉话:
“臣不知冯嫔娘娘在此,多有冒昧。”
“是么,那陆太医为何气喘吁吁,像是十分紧张担心的样子?”冯莺冷嘲热讽,说的依旧是戎狄语言。倒是叫舞非烟听得半句,又是半句,心里不是很舒服道:
“陆英。你还有什么要瞒着我啊?”
陆英终归无可奈何,才换了戎狄语言说了起来:
“不,臣只是因为到了时辰,不来给贵妃娘娘请脉,怕是无法交代,所以才慌张,还望冯嫔娘娘不要见怪。”
“呵呵,我说呢,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对你家娘娘出手做出什么来是么?”冯莺倒是也不客气,说话直道起来让人瞬间接不住招一般。
“陆英,你不要误会,我是在和冯莺说我们喜欢的人呢。看你想多了呢。”舞非烟说话更是直接而且单纯,完全一点儿都不适合在后宫里面生存。倒是冯莺蹙了蹙眉头,没有说什么,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看了陆英一眼,才最后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对舞非烟说:
“非烟,我不是才给你说过,我的事情,叫你不要和别人说起么?”
“可是她是陆英,没关系的。”舞非烟还是不明白有什么不妥。
陆英这个时候就开口说话了:
“安贵妃,宫中妃嫔都是皇帝的妻妾,怎能还有喜欢的人,妃嫔喜欢的人都是皇上,我说的对吧,冯嫔娘娘?”
冯莺看了陆英一眼,似乎不明白方才自己一直都在对陆英嘲讽,此刻陆英竟然要帮着自己。舞非烟显然是不明白中原人的这些顾及,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想要问什么,却被陆英打断了,陆英开口说:
“冯嫔娘娘,天色晚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
冯莺哼了一声:
“这皇宫之中我想还没有能够伤了我的人,当然不用人跟着了。倒是陆太医,堂妹的死,若你有时日,我还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陆英心说你现在才想要和我说,原先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难道是有意为之?不过到底冯莺会关心人了倒是叫陆英开心,于是点头答应下来说:
“若是冯嫔娘娘不见弃,我明日便去宫中拜访就是了。”
冯莺没有说什么,自己推开门施展轻功离开了,让那些宫女太监着急了好一会儿。陆英这才走过去给舞非烟说:
“娘娘,你自然不怕,可是冯嫔娘娘与您不同,您随便就说出了她喜欢的人来,这可怎么是好——若是给人知道了。后宫之中勾心斗角,不动声色就可血溅五步,你正蒙圣宠当然不在乎,但是在宫中说话是不能那么口无遮拦的。”
“所以我就给你说,我就是不想要说汉话,万一我说漏嘴,多不好,再说我们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不是?”
“娘娘不要小看了人心,万一有人利用你这种心理,专门学来了对付娘娘要怎么是好?”陆英问。
“反正你们中原人就是想得多,烦得很。话说,你们皇帝呢?”舞非烟东张西望,“好久没见到了,我在漠北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