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听得心惊胆寒,虽然当时她就在自己闺房之中,但是那个前来闺房中的人,却让陆英至今都不明白而且想起来就觉得一阵心寒。
那是冯莺啊,顾筱君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啊。
到底为什么要杀她,陆英想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当初两个人一起策马围场,年纪还小迷路难归,入夜深寒,是冯莺和她相依偎取暖,等到了救援,而——此后她风寒昏迷,也是冯莺一直来到宁王府照顾她。
当初她们一起在书院读书,老头太枯燥乏味,冯莺好她两个人在下面和老师相对的开腔,一言不合,两个人拍拍桌子就走人了,留下一学堂目瞪口呆的学生,还有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
当初她选择学武功,而冯莺在围场骑射,她每次去找冯莺的时候都能够看到冯莺远远策马,马上张弓,残阳如血,冯莺却让人觉得如此灿烂耀眼,对她笑得张扬。
当初顾筱君第一次骑马,马受惊之余将她摔下马背,若非冯莺前来相救恐怕她早就要死于马蹄之下,那时冯莺告诉不过摔断了腿的她:她们,是过命的交情。生死相随,以后就算嫁人了,也要如同今日一般。
当初她遇上顾君愁,心心念念都是此人。成天给冯莺说着顾君愁的事情,冯莺笑着帮她制造很多机会,笑着对她说如果以后顾君愁敢娶别人,我帮你、杀新娘、抢新郎。
当初她说她不喜欢花,凌宣毅一怒之下禁绝了京城里外十里的繁花,那时很多人说顾筱君是红颜祸水,冯莺一怒之下差点为她杀人的样子,还有她手握红缨枪笑着站在城楼冲楼下的她笑得开心的样子。
仿佛世界——都在哪一个瞬间,明亮了起来。
然而,
在这片明亮中,冯莺手中握着烛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然后轻声说:
“筱君,对不起,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逐渐燃烧起来的大火,深深的烧进她心里,明明想要烧掉关于冯莺所有温暖额记忆,偏偏就算是红莲狱火——都似乎抹除不掉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骑在马上笑着对她说:“筱君,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生死不离。”
……
“陆英?”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她的回忆,却看见了福祥十分担忧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福祥手中却多了手绢,福祥没有递给陆英,反而是直接擦上了她的脸颊:
“怎么了,怎么哭了?”
陆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哭——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因为朋友哭过,反而是因为顾君愁的绝情,多少哭了不少次——当然也是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偷偷地哭。此时竟然在福祥面前哭出来,真的很难看。
“我、我没事。”陆英没有理会福祥,自己拿着袖子胡乱擦干净了脸庞,才抬头看着福祥。
福祥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陆英,然后才提着陆英的袖子说道:
“小英子还是一样的邋遢,好好的官袍都给你糟蹋了。”
陆英知道福祥是和自己开玩笑,冲福祥笑了笑,然后才推了推福祥说道:
“好了我的福大总管,快去跟着皇上吧,不多时又要出事了。”
福祥点点头,偷偷地刮了陆英的鼻头一下,才匆忙往皇帝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陆英起身看着福祥,却看见福祥离开的同时,有一个小宫女偷偷摸摸地往六宫方向闪身过去。陆英觉得好奇,却没有多想,只是心里担忧皇帝如何知道那闺房走水得蹊跷,还要顾君愁彻查——想要找人商量,自然想到的人就是星沉。
但,
只因从前的顾筱君很少在宫中走动,和六宫之中人来往并不密切,所以,认不出方才那个离开的小宫女——乃是六宫中顶顶有名的主儿。
潘贵妃陪嫁侍婢当中两人,一人嫁了平原侯爷成了侯爷的妃子,如今也算是当朝潘家势力的一员,剩下一人便是忠心留在宫中,成为了潘贵妃的鹰犬,而这个人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面若桃花、心如蛇蝎。
通往庆延宫的路上,两旁的宫人侍卫都给她行礼,而她只是匆忙而过,并未给任何人还礼,而他人也像是习惯了一般。她匆忙走入庆延宫大殿之内,对着那个着了华贵紫衫,对着一人高铜镜理云鬓的女子跪下:
“娘娘。”
“蓉儿回来了?”庆延宫乃是潘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只因潘贵妃的闺名唤作玉颜,而庆延宫本意取欢庆延后之意,玉颜之名与延谐音,圣宠之下便赏了这处居所给了贵妃。而庆延宫也正好配了她的地位名号。潘贵妃没有转头,只是依旧专注的看着镜子,唇边却露出了不着痕迹的冷笑,“立后之事,断无可能了,是也不是?”
蓉儿跪在主子脚边,磕头道:
“陛下追封了顾氏为孝康文俭淑惠皇后,衣冠冢葬在帝陵旁边。大臣等均无异义。”
潘贵妃笑了笑,才道:
“无妨、无妨,死人而已,不足为惧。蓉儿起来便是了。”
蓉儿却懂礼,再拜:
“但、娘娘,起草册封诏书的人,乃是原同五品侍郎兼史官沈子安,如今因此事升了正三品。”
潘贵妃脸色微变,转头看着跪倒在地的婢女,冷笑一声:
“我道她平日里体弱多病,对我敬重有加,口称‘姐姐’,虽是忌惮她会因那女儿恃宠,却也处的习惯。如今怕是心急了也想分一杯羹,原来以为她清心寡欲。没想却是走了同仇敌忾、过河拆桥一招。甚好、甚好,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