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此番来势凶猛,连下数座要塞镇城。又在香水附近接连焚毁无数村落掠夺牛羊人口,栈桥已经被焚烧了不少。道路不通,但是,冯莺却笑着领了不到百人的人马,悄然于日出之前,就出了守城,一路急行军而上。来到了香水分节的落日岭,落日岭起于平原,却是洛川的分支,当年燕军与陈军交战于此,陈军以少胜多,便是扬名六国。而那燕国本来极盛,经过落日岭一战,便是一蹶不振,日后为齐所灭,大抵深根于此。
此刻刚入春,落日岭的日出之前还冰寒得很。冯莺虽冷,却紧握手中银枪,眼光精明——多年来等的就是这么一刻。她身后将士,皆是轻骑从简,不少都是骑兵。冯莺眼见了那日光露了头角,便传了令:
“扬大旗!”
一声令下,“锦”字大旗立刻在山头昭然,而后冯莺立于旗下冷笑道:
“戎狄首领听着!若此番拜服讨饶,还有一谈之论。若再争于父,莫怪我锦朝不讲情面!”
那山林下的戎狄军队似乎早有计较,听得冯莺一言便是“嗖嗖”箭簇冲着大将——冯莺射过来,冯莺偷笑心下知道戎狄军人中计,脸上却露了惊慌神色:
“你们暗箭伤人算得了什么真本事,有本事出来与我冯莺一战!”
少不得被冯莺言语刺激,加之看真了冯莺竟然是女子,那戎狄军队中起了一会儿骚动,那领头一人虽然华贵,去不像是戎狄首领的模样,大概是将军之类人物。冯莺也满足,能换如此大将,也算了得。
“锦朝莫不是没有人了,竟派一个女人带这点人马前来叫阵?”那人嘲笑,全是不屑。
冯莺也笑,长枪往地上一戳,随手扯了手下弓箭,却是直直对准了那大将眉心,箭在弦上,突然空中一声雁鸣,冯莺看也不看,扬手对着那方向一箭过去,竟然是听见凄厉哀鸿,那大雁倏然落地。冯莺不笑了,却再抽一箭,重新指向戎狄军队。
“不错,好箭法。”敌军首领赞扬。
“来战!”冯莺却一箭射出手,在那大将闪过了这一箭的时候,冯莺却已经提枪策马直接突然飞奔而上直插戎狄军队大营之前,戎狄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中原女子——他们这些日子见过的都是那些被抢来的哭哭啼啼的女人,却没有想到,锦朝竟然还有冯莺这种女子——烈日骄阳,她枪上的红缨,如她一般灿烂。
许是,
狼都是孤独的,唯有与其他狼厮杀,才能被从孤独中拯救出来。所以那个大将自然也是拾起了自己的武器,虽然格挡冯莺刺来的那一枪很是勉强,但是他到底是个野蛮汉子,用蛮力给挡开了之后重新和冯莺颤抖在一起。
冯莺笑,她的枪法自小成于冯家精妙的训练。和先皇比骑射只是为了防止皇家再对他们冯家再起疑心,冯家枪法精妙绝非一两日积累。江南柳家不过是地方望族就要被冠“迁安”如此耻辱的名号。而他们冯家若是日代功高,岂非终有一日将被铲除。
步步为营,平日里教习的枪法也小心翼翼,经过了多重变化,让各处枪法看着不尽相同,其实——都是他们的冯家枪。
锋芒毕露根本不是最好的策略,冯莺从小就知道了,但,敛尽锋芒绝对不是她冯莺所为——锋芒毕露她要,而且她要露得显山露水,让人迷惑,让人看不见她毕露锋芒之下带毒的针芒。
物极必反,人皆使然。
如今计谋,戎狄必然知道锦朝想要引诱他们深入内地好来一举歼灭,所以并不前进而是日益稳固所占领的城池,甚至迁移自己的人民过来。锦朝地肥草嫩,自然适合世代游牧的戎狄。况且,迁戎狄人要比迁中原人容易得多。中原人安土重迁,戎狄四海为家。
既然己方计谋已经为人所知,那么冯莺不如背水一战——反其道而行之,直入敌营、杀敌守将。让敌迷惑,而后直取要地。
那大将不知事,却用力将冯莺的长枪一举点了出去,银枪被他夺在手中,他放肆地大笑起来:
“小娘子!你的枪已经丢了,不若到我这里当我夫人吧?!”
冯莺脸上没有惊讶,却笑着看着那个男人,不发一言,却看着那人突然惨叫一声“咚”地从马上掉了下去,不多时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本来以为自己将军大胜的戎狄人哪里见的过这般阵仗,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如同看着妖怪一般看着冯莺,而冯莺更是满不在乎地策马满步过去,面对日头初升之下的万把戎狄军队,只有一人,她策马上前,轻轻拿起自己的银枪,微笑这拂过了那枪头笑:
“将军,依着我们中原的规矩呢,不是你的东西,是——动不得的。”
冯莺看着那一并苍白了脸色的众人,不屑地冷笑一声,扬手一枪斩下戎狄大旗,直接挑了地上那人人头用大旗包了,转身策马而去。
直到那戎狄军队反应过来狂追而上,却也已经乱作一团,王卫和冯澹早就带人在得信之后,直接领人包围上来——一战而胜。戎狄、连退两城数百里。锦朝大胜。
致和九年,戎狄大军每一个人都记得,那个红袍银枪的锦朝女将,在一人立马斩了他们大军的首领首级之后,策马而去,出奇制胜、赢得漂亮。冯莺自己却对那些戎狄俘虏,只淡淡地笑着说道:
“你们老大喜欢我们中原文化,习得我们兵书我们礼法,却本不够了解中原。我中原武林人才辈出,岂是你们这等野蛮人能够了得?我娘虽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