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莺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假意中毒的事情被陆英看穿,却不明白为何那个十六岁的小大夫脸上阴晴万变,惨白的脸色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冯莺想来善于察言观色,只是一看就觉得陆英那张脸满溢了悲伤。
只是,
冯莺讨厌弱者,弱小的人她不看在眼里,更想要给那些人绝对的毁灭。记得以前冯莺和顾筱君出门,看见一个小孩子被别人欺负,顾筱君想要上去帮忙,却被冯莺阻止,冯莺只是冷笑:天助自助之人,弱者活该死掉。
弱肉强食,冯莺明白得清清楚楚,而且,绝对没有同情之心。对陆英这种柔弱的样子,若非觉得她还到底有几分手段,恐怕早就厌弃地狠揍一顿。看着厌烦,冯莺便说:
“以后日子还长,陆太医自便,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
陆英求之不得地告辞,只是觉得心里酸胀难受,不给冯莺拜会就直接取道走了,唐含笑从龚答应房里出来就看见了陆英面色不对地匆匆离开,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叫了好几声“陆英”,都没有叫住那个人。唐含笑看了看自己堂姐的屋子,又看了看陆英离开的方向,长叹一声走过去敲了冯莺的房门。
倒是,陆英没有想过唐含笑去了哪里,只是一味直奔堕星台。到门口似乎也没有守卫,拾阶而上,陆英看见了笑眯眯地坐在一桌酒菜面前的星沉。星沉还是老样子,过分漂亮的容貌,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那桌酒菜倒是十分合陆英的胃口,倒不是有多少饭菜,可是全部都是生食,只有中间一个铜质汤锅,让陆英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
“知道我要来?”陆英不客气地坐下。
“都说我能知未来,自然会备下酒菜。”星沉给陆英倒了一杯茶。都说在这个天下,有些美食是一定得去吃一吃的,齐鲁大地有间客栈的“雨玫瑰”茶,松江醉乡楼的鱼头,秦淮河岸的桂花糕,南岭的獐子肉,南疆的“十味菜”,玉门关的“羊脂膏”,西域的烤狼肉。
而星沉手上的,正是那“雨玫瑰”。
“你果然好有钱……”陆英看了一眼,然后不做声地喝掉,“我想喝酒。”
“有间客栈的老板娘迟早被你这句话给气死,十两黄金一杯的雨玫瑰,你竟然看不上,偏要喝酒。”星沉摇头,却无奈地换了来。
“你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不然干嘛准备热锅。”
星沉笑,然后突然十分十分难过地说:
“你走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啊,我好难过好伤心啊,要是你死了我一定会好难过好难过的,以后我去欺负谁啊。”星沉长叹一声,然后开始将菜肴放入锅中。
陆英翻白眼,心说你什么都知道不来救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简直不可理喻,最后陆英哀嚎道:
“我说星沉啊,你不是老不死的老妖怪么,活了那么多年你能不能把我的骨灰拼起来啊,我不想当陆英了好烦啊!”
星沉皱眉:“什么叫老不死的老妖怪,真是——亏我还好好给你准备酒菜,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反正不是说你从六国纷争时代就已经在了么,看起来你似乎是神仙的样子。既然是仙人就要负起责任!”陆英无理取闹,抢了星沉大部分的菜——反正仙人不用吃饭——陆英这么想的。
“见到冯莺了?”星沉忽然放下筷子淡淡地说。
“嗯。”陆英吸了吸鼻子,不满地咬下一大块肉。
“怪不得你从进来开始就和我不断地说顾筱君和陆英的事情,我还以为你真的放下了呢,接受陆英这个身份重新开始,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么。”星沉流利地表述完,然后才重新夺回陆英手上的最后一块肉。
陆英也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才开口说道:
“我怎么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接受不了不可以么。当了你十多年的朋友,说翻脸就翻脸,还要把你毁尸灭迹。我说顾君愁有什么错,难道不应该说么,我就是喜欢顾君愁想要找人问问意见不可以么,问她是当她最好的朋友。她的事情我很好奇,我没有问是我的错可是她自己不说难道就没有问题么。我不问她就不说什么意思,她不说我就不问她是不是要这样一辈子。我嫁给皇帝关她什么事情,皇帝喜欢的是顾筱君不是陆英,凌宣毅已经很可怜了你不觉得么。凭什么我要忍辱我要冷静,我只想也把她推下堕星台然后烧个干干净净!真是的,亏得我丢下病人不管不远万里回到这个是非之地,看他中毒以为她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情谊,真是可怕的女人,我担心她我真是笨蛋,还和唐门扯上关系,一点都没有意义……”
陆英说完,恶狠狠地瞪了星沉一眼,然后才狠狠地吃了几块豆腐。
星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没人拦着你报仇啊。说那么快不怕呛着舌头啊?”
陆英翻白眼:
“放心好了,我既然回来了,就要好好过下去。能够收了唐门大小姐当我的徒弟,我也算是未来能扬名立万了!最好能去唐门找唐门门主要点学费什么的!枉费我那么不辞劳苦地教她什么是七叶莲,什么是连翘!”
“对了,陆英,你可曾救过一个人?”
“啥?”
“你不是说你丢下了病人?”星沉皱眉,看着陆英。
“对啊,是!我多不容易,好不容易救一个人。”陆英吃着,不管星沉到底在说什么,抢到最后一个贡丸以后,陆英笑眯眯地说:
“我明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