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宣毅奇怪地看了陆英一眼,却终归没有说话,只是反观于潮水,看着波光潋滟,才道:
“当年兰妃自沉湖底,便是在这里。”
陆英当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就算是当年的她,也不过才出生没有多久,怎么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了凌宣毅这么一说,才觉得有问题。当初自己在河山阁找到的关于兰妃的记载静静有一卷《后妃列传只零片语的记载:
“惠孝仁承奉妃讳若兰,易城人士,出身微贱,仍有慧心。承奉二十五年,以貌似昌慈雅文皇后进,封妃,赐依兰殿。越五年,以误国罪诛,同并党羽六人皆付有司斩之。”
“敢问陛下,此处可是依兰殿?”
凌宣毅点点头:“父皇赐死她的时候,便让她在白绫和毒酒之中选择,她怀有身孕,却没有选择任何一种,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就自沉这湖底。尸首最后都没有找到。”
陆英明白宫中乃是活水,自然能够想见**女子到底是如何冷静地自绝于此,还有那些恶名。
“兰妃当真和、和昌慈雅文皇后很像么?”陆英好奇,问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其中详情,多少人都觉得她是相关其中的人,所以不曾说明其中清晰关系。本来顾筱君就是一个不怕凌宣毅的人,如今就算是成了陆英,性情如此,更是毫无顾忌,直接问了出来。
凌宣毅许是被人顺从惯了,从未见过如此的直接,反而勾起嘴角笑道:
“若不像,如何被人利用来宫中,让人做了这等牟朝篡位的勾当,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自沉湖底而不暴露身后的人,才是最好的打算。只是可惜,没有叫人揪出她幕后的人,终归给我这朝堂埋下了隐患。”
陆英大惊,却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她一直以为兰妃乃是被太后陷害,自己的父亲牵连其中也算是受害者,兰妃那种罪名莫须有,加上其中牵涉的人也不是什么善于朋党的人,陆英自从知道了兰妃的事情以后,也就更是对太后有了畏惧之心,一直觉得太后才是兰妃案子中的大恶人。
凌宣毅见到了陆英惊讶的表情,反而更觉得奇怪——当年的事情最为清楚的应该是这个女孩才对,她的父母之间的事情,关于太医馆的秘密,关于清流剑,关于他的生母昌慈雅文皇后,还有兰妃、前朝宰相之间的种种事迹,若不是眼见着自己母亲自绝经脉而死,陆英如何会变成那般胆小怯懦。
可是,
反观于现在的陆英,凌宣毅却觉得陆英丝毫没有胆小怯懦的样子,反而更觉得是大胆,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去了解更多。凌宣毅觉得她神秘,觉得她带有很多秘密,不知道为何凌宣毅和陆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让他想到顾筱君。
孝康文俭淑惠皇后,顾筱君。
“陆英,朕问你,你今夜为何来此?”
“随心所欲,漫无目的,瞧着依兰殿景致别样,当然就来了。”陆英回答。
“可是兰妃当年惨死,此殿闹鬼。你竟——不怕?”
“陛下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陆英自然地回答,却根本没有想到这句话让凌宣毅倏然站起来,一把紧紧拉住了陆英的手,凌宣毅从来没有在人前如此失态过——
凌宣毅紧紧抓住陆英的手,一阵颤抖:
“你、你、你到底是谁?!”
陆英一懵,这才发现了凌宣毅到底在想什么,她试图挣脱:
“陛下!我是陆英!太医陆英!”
“可是、可是你……”凌宣毅不会忘记,顾筱君,顾筱君的神态、语气,那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在顾筱君眼里,她不把他当皇帝,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带着调皮和傲气,让凌宣毅明明白白记在心底。虽然不是什么浪漫的情话,但是到底让凌宣毅记下了。
“臣是陆英,还请皇上放开我!”陆英再次说道。
凌宣毅才放开了陆英,上下大量了陆英一会儿道,沉声道:
“陆太医和少时不一样了……”
凌宣毅年长陆英六岁,怎么看都觉得陆英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可是却不知道为何在筱君故后,陆英整个人都稳重多了,凌宣毅对这个陆太医的女儿映像不深,大概只是在陆太医身死、韩氏自绝之后,才有了那么多少的关注。若不是福祥多少说着些,恐怕早就忘记了。
“花有重开日,人物再年少。”陆英恭敬地退开一步,回答。心里想清楚,以后在凌宣毅面前,更是要小心着些,若是被凌宣毅持续地怀疑下去,那么定然会发现自己是“移魂”的事件,那么更多麻烦的事情就要发生。
陆英宁愿自己现在是“陆英”。
“敢问陛下,兰妃乃是自食恶果、咎由自取?”
凌宣毅摇头:
“朕不知道,当年知情人都被杀得干净,到底知道了太多,终归是不好的。宫中秘密比不得民间,知道得多,还想要活得长,就得知道更多——那样,活着很累。”
陆英想着又是这样,便不再问兰妃,换了方式问道:
“那皇上觉得,家父死得可冤?”
“谋逆在前、助纣为虐,何冤可有?”凌宣毅回答得很快。
“那皇上为何又将罪臣之女放在宫中?”陆英看着凌宣毅,“皇上不怕我重惹宫中事么?让我出宫,又让我进宫,此番折腾,却不知皇上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宫中需要混乱,乱中才可取平。”凌宣毅回答,却不再看陆英,陆英说话的方式让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