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此刻也惨白了脸色,偏了偏头,看着顾君愁。顾君愁也是一片愁云惨淡,淡淡地笑了,想要解释什么,去没有说话。那种悲伤的神情,陆英从来没有见过,哪怕是看着顾君愁曾经重病几死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如此神情。
“尊夫人,是、是什么时候……?”陆英最后只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顾筱君得知顾君愁要成亲的时候,简直就是震惊:这么多年来,顾君愁的所有事情顾筱君都了如指掌。倒不是顾君愁告诉她的,而是顾筱君有足够多的人脉和关系网,能够清晰地知道顾君愁见过什么人,和哪个女孩子走得比较近。连顾君愁自己都说,顾筱君是在了解他的人里面数一数二的。但是,这种数一数二又有什么意义,顾筱君和顾君愁每一个幕僚交好,或多或少向他们打听顾君愁的事情。每一个靠近顾君愁的女人,顾筱君一定会先一步和那个女人坐上好朋友。
加上,筱君郡主那种名头,多少女人望而却步。
如今想来,却终归可悲。得不到,才会害怕。才会如此步步筹谋。
如若顾筱君明白,很多顾君愁的事情,直接问他会比这样探查来得简单;顾君愁若愿意告诉她,他们最后就算做不得情人,也能好生做一次红蓝颜知己。
偏偏,人总是被命运当做棋子玩弄。
顾筱君算尽一切,终归没有算到顾君愁竟然直接就要成亲了。冯莺那个杀新娘抢新郎的决定,终归被顾筱君否决。冯莺当时狠声问她“你要傻乎乎地祝福他们么”,顾筱君只是觉得累了、倦了。
十年的追逐,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或许,本来顾筱君是善良的,所以不想要凌宣毅也和她一样经历这种痛苦,才会答应了凌宣毅的求婚。想要终结这种三个人的荒唐。
顾筱君曾经很想很想去看看,到底自己、乃至那更多的女人,到底是输在了哪里,顾君愁的夫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温良贤淑、多么的美艳惊人。可是,最后她想了一百种猜想,却终归都没有来确认。
直到,顾筱君身死。
现在,陆英觉得自己能心平气和的来看看自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所爱的女人了,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牌位?
这时候不知怎么出现在门口的一个美丽女子,淡淡地开口了:
“顾相成亲的时候,娶的就是这个牌位。”
陆英大惊,唐含笑也跟着深受打击。
那门口的女子进来以后,陆英认出了这个女子——乃是太后身边的那个似乎是宫女,可是又不是宫女的女子:天宴。
顾君愁有些感激地看了天宴一眼:
“怎么来了?”
“太后记挂,贡来的雪参丸要分你一些。”天宴放下手中的盒子,淡淡一笑,却是对着陆英:
“见过陆大夫,若陆大夫有空,还要去瞧瞧太后,太后念你呢。”
“陆英已不是太医了。”陆英坦言。
天宴在宫中似乎耳目不通,略微挑了挑眉:
“如此,我去和太后说。”
“不必麻烦姑娘。”陆英拒绝,却还是如同遭受雷劈一般定定地看着那个牌位,顾君愁竟然宁可娶一个死人,都不愿意要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当真是深情又狠绝,如今陆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筱君郡主了,最好的朋友冯莺也不再是朋友。一切重头,陆英苦涩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唐含笑却问了:
“你倒是爱得很深啊,她是个美女?”
天宴拱手,就那么姗姗退下了。顾君愁却似乎情绪不太稳定,强自押下了很大的一口茶,才开口苦笑: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只有这样,只能……这样。”
只能这样,顾君愁怎么能够娶别的女子为妻。郡主的爱他当不起,何况老妖怪时刻想着利用,顾君愁不能拥有弱点,不能有危险。或许情分没有那么深,但是只有这个办法,只能这样。没有人会去找一个死人的麻烦,没有人会去利用过一个死人来威胁他,没有人会去利用一个死人说事,也没有人会再想要用女儿和他联姻。一切、都终结了。
算计一生,当然,要算计了自己的婚事。然而,顾君愁还是心痛。
言已至此,陆英也算是明白了几分,以前她太多关注了顾君愁,后来才发现自己其实应该多看全局和长远,如今听了顾君愁一言,多少也明白了几分,只是对于顾君愁这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依旧不理解,莫说是陆英不理解,被顾君愁如此效忠着的皇帝,也不理解。
“顾相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陆英不想要再继续这种沉重的话题,便直接开头说了事。
顾君愁稳定了情绪,才淡淡地开口问:
“不知陆姑娘可曾听过毒人一说?”
“我知道我知道,就和苗疆养蛊一个道理,从小喂食毒药然后就练成了毒人。”唐含笑打岔。
陆英点头,顾君愁却说道:
“可,不知药……是否也能成此……效果?”
“药人呢?”陆英愣愣,然后想了想说道,“是药七分毒,但凡久食,都要调理其中一两味。否则药石罔效,也是可能的事情。若是要将一个人养成药人,恐怕是可以百毒不侵的。”
“百毒不侵,却不是这样……”顾君愁摇了摇嘴唇才道,“陆大夫,可曾听过菜人一说?”
陆英点头,面色却寒了:
“食人肉为菜,是为菜人。人吃人的年代有的事情。”
“以人为药,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