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顾君愁自从和陆英有了三日之约之后,总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陆英。本来当初就已经对不起陆家,可以算是大义灭亲,却也可以算是恩将仇报。陆英现下却直接来到了顾君愁的府上,顾君愁诧异之间,却看着府里冷火秋烟,没有半分是要招待人的样子。
日落时分,倒反而显了几分凄凉。
“顾相当真是节俭。”陆英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君愁。
顾君愁蹙了蹙眉:
“没料到姑娘要来,倒是怠慢了。”
“无妨,”陆英想了想,自己来的目的只是告诉顾君愁自己想的结果,于是也准备开口道:
“顾相,你让我想的事情,我已经有头绪了,现下,只是来告诉您而已。所需时间不多,我很快就会说完。”
“已经有了头绪?”顾君愁一愣,然后却大喜过望,看着陆英笑,“陆姑娘果然不愧是医称国手,竟然如此快的时间就想出来了。”
“医称国手的不是我,是我父亲。”陆英笑着说,却也不管顾君愁惊变的脸色,淡淡一笑将那些自己折腾出来的方法告诉了顾君愁,然后便看着顾君愁脸上情绪多变,最后陆英决定扬长而去的时候。却被顾君愁拦住:
“陆姑娘,你不当将自己的才华埋没,你当成为太医院首辅。”
陆英停步,自顾自笑了,她确实曾经这样想过,也这种期盼过,但是,陆英现在听见了顾君愁这么说,反而摇头:
“太医院首辅,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多人争抢,倒不如送给那些善于阿谀奉承的人。”
“潘妃近日似是有动,陆姑娘也毫不在乎么?”顾君愁问。
“顾相是当朝宰相,前朝的事情不关系后-宫,后-宫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劳动宰相大人关心。顾相对宫中事情如此了解,竟是为了什么?”陆英反讽,对着顾君愁,她就是不想要给这个男人好脸色看——都是他,害死了顾筱君,还害得冯莺和顾筱君决裂,走到今日这一步。
“陆姑娘,为何时刻话里带刺,我承认是我害死令尊大人,但是事情的缘由姑娘不是早就清楚,莫不是姑娘也认为师傅那般胡闹,是正确的?”顾君愁似乎也被陆英那句句带刺的话给激怒,反问陆英。
陆英没有料到这么一遭,却笑着后退了两步:
“大人所谋者大,却可曾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死了。偏偏大人还是这般,理所应当。”
“你在说什么?”顾君愁听不懂了。
这一刻,却陆英很想要告诉顾君愁,顾筱君到底是为何而死的,到底是怎么一般计较,却没有想到被人打断,而打断的人竟然还是天宴。
“陆太医也在呢?”天宴笑,依旧温和美丽迷人,笑着送来了棋谱。递给了顾君愁说道:
“冯娘娘说,如今她既然入了宫,那么棋谱便也还给您罢了。她身边没有哥使唤的人,我便也就送来了。打扰大人了。”
顾君愁无奈地接过了棋谱,然后就着桌子放了过去:
“冯……娘娘倒是有心,我这些棋谱多半都被我自己废弃了,倒是她有心,学了这许多。这么多年来,倒是不知道她的棋艺进步了没有。陛下下得一手好棋,若非淑惠皇后不喜欢,定然是要和人对弈的。可惜,可惜,只怕我这些书,以后也找不到人来看了。”
天宴却笑:
“大人倒是有空进宫,不如可以去陪着冯娘娘下棋呢。”
“成何体统。不可。”顾君愁打断,却只是自顾自地整理了书籍。
“陆大夫,你怎么了?”天宴转身,却看着陆英兀自苍白了脸色。陆英看着天宴一会儿,然后才后退了一步道:
“原来顾相和冯娘娘早就交好,我道是原来如此。”
“嗯,娘娘入宫以前常来的。”顾君愁不觉有他。
却没有想到陆英却笑了,原来如此——冯莺和顾君愁早就相识,偏偏自己还以为冯莺是站在自己一边,那个说着什么“我们是过命的交情”的女子,原来这般狠毒,这般无情。早就和顾君愁相识,早就有对弈之情,早就对顾君愁喜欢什么人,他的妻子是什么人一清二楚,所以,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飞蛾扑火,利用着顾筱君的痴傻,然后认识了凌宣毅。若非顾筱君答应了凌宣毅的爱情,如何会招来杀生之祸,会阻拦了冯莺要入宫的门路。冯莺作为顾筱君唯一的朋友,自然会收到凌宣毅的礼遇,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十年来,她不过是一枚棋子,为他人做嫁衣。
所爱,非人。所友,非人。到底是自己识人不明,到底是自己一意孤行。到底,是命。
想到这里,陆英竟然当着顾君愁和天宴额面,就已经流下泪来。顾君愁和天宴都讶然,陆英却笑起来,看着顾君愁:
“你赢了,顾君愁。”
然后竟然呕出一口鲜血来,后退几步,整个人就倒下去。你赢了,顾君愁——你不废一点儿力气,就让我众叛亲离。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冯莺,从一开始我就一份胜算都没有,我的朋友,竟然不是我的朋友。我的死,竟然是你们的利用,你们的利益。原来我以为我拥有世界上固若金汤的友谊,原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陆英竟然吐血,顾君愁和天宴都没有想到,却还没有来得及上前一步,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飘然而至的星沉稳稳地接住了陆英,星沉冷冷地扫了顾君愁一眼,然后看了看天宴,只是说道:
“顾相,人,我就带走了。”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