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块空地,一具尸体躺在其中。
周澈瞧见周仓蹲下身,用木板拨开尸体的短衣,身上没有伤痕,只脖颈上有处刀伤,大动脉被刺破,血流满身、一地。
在韦强和庆锋的弹压下,周围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喧闹变成了窃窃私语。
“你们看吧,他们肯定抓不着姜枫,用不了几天,说不定就会被免职了。”
周仓站起身,环顾周围,朗声说道:“在下周仓,横路亭长。尔等都是本亭人么?”
有人应是,有人说不是。
“有认识姜枫的么?”
所有人都应是。
“案发时,有谁目睹了经过?”
又好几个人应是。
“目睹经过的请到这边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这次没人应声了。众人只管小声说话,没有一个挪脚的。
卫伯文自告奋勇,上去拉人。
趁这空儿,周澈问韦强:“怎么没有老胡的家人?”围观诸人明显都是看热闹的,如果有老胡的亲戚、家人在,不可能是这样子。
“去年疫病,老胡的家人大多病死,只剩下了一个妻子、一个yòu_nǚ。”
去年疫病横行,死了很多人。为此,朝廷还专门派了常侍、中谒者巡行、送医药。
周仓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阿强你先将尸体收了,然后去通知他家中一声。”
案情很明朗,姜枫因仇杀人,现场没什么勘查的必要。人已经死了,尸体也不能总留在地上。既然老胡家里只有一对妻女,没有男子,那收拾尸体的活儿就由亭中代办就是。
韦强应诺。
卫伯文拽了两个刚才应声的人过来,等周仓问话。
拉了好几个人,都不肯近前,只有两个少年实在挣脱不开,不情不愿地被拽了过来。
其中一个大声说道:“老胡先是辱骂其父,又跪地向姜枫求饶,这样的行为怎么能称得上大丈夫呢?被杀死纯属自找!有什么可问的?”
另一个挑衅似的斜着眼看周仓:“姜枫早就跑了。你要不怕死,尽管去追!”
周澈心道:“观此二少年的恶劣态度,姜枫看来真颇得本地人望。”
周仓闻言一笑,自是不会与两个尚未弱冠的少年生气,温和地问道,“往哪里跑了?”
“北边。”
卫伯文将围观众人轰散,插口说道:“应该是往颍川郡了。”
“颍川?”
“姜枫本是颍川许县人,到他祖父那一辈儿才迁到本地,在颍川有不少亲戚。”
周澈举目向北。
卫伯文笑道:“别看了,早就跑远了,骑马也追不上了。”
的确不好追赶。
穿越后,周澈就发现,现时的气候比穿越前暖和,人口又少,地方上的山林、草泽没有得到足够的开发,野生的林木极多。视线可及之处、田地的尽头,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子边是一片小山丘。山丘中有河水流过,河道转弯处,水草茂盛。
这样的地理环境下,在案犯已逃的情况下,即使将全亭的人撒出去,没个一天两天的,也难见成效。
“他家中除了老父,还有别的亲人么?有妻、子么?……”周仓问道
卫伯文答道:“姜枫尚未婚配,下边有个堂弟。”
“堂弟?”
“是啊。不过,他弟与他不同,好读书,性柔和。……,对了,听说他弟还在县里读过书呢,好像师从的便是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