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实他们从军已久,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极力反对。但是大家战友情深,叫他们看着周澈独自去冒险,谁都做不到。
周澈很感激地望着俞实和一干部下大声说道:“兄弟们当然更重要!”
“但是我们从军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保护弱者吗?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就应该义无反顾。这难道有错误吗?”
大家都沉默不语望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周澈,有无奈的、有钦佩的、有崇拜的、有感激的,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
周澈看到大家不再提出反对意见,心里大喜笑着道:“半夜出发,明天凌晨可以赶到滴水围。”
木森怪叫一声痛苦地喊道:“又是半夜!要不要人活了。”
大家先是诧异,接着哄堂大笑起来。
魏绍狠狠地踢了一脚,自己的副手笑骂道:“你去死好了。”
周澈目送自己的部下一个个跃马离去,心里一阵激动。有这些生死想依的兄弟,也不枉自己来到这人世走一趟。
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冲出来一匹飞驰的战马,接着十几匹战马接二连三地冲了出来。
周澈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舞叶部落的迁徙大军,在滴水围被魁头的部队追上了。
射墨赐用五百多部马车、牛车,围成了一个防御阵势。部落两万多人,全部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没有人恐惧也没有人哭泣,草原上的人对这种打打杀杀已经麻木了。除了小孩、老人部落内所有能动的人,包括女人全都拿起了长矛、举起了弓箭。生命不是靠谁赏赐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此处距离大汉边境八十里。
射墨赐差一点就成功了!舞叶部落一直靠近边境生活,他们的栖息地距离大汉边境有四百多里。这次行动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快,但部落人口太多行动缓慢,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大王和连西巡之后,弹汉山王庭就由他侄子魁头留守。魁头得到舞叶部落准备南迁入汉的消息,大吃一惊。这个先例可开不得!他连夜率一千骑南下追赶,一路召集天水部落、朱夏部落、白蜻部落共六千大军,分两路铺天盖地一般向边境包抄了过去。
在滴水围魁头指挥部队将舞叶部落团团围住。他独自一骑跑到舞叶部落的车阵附近,大声叫喊射墨赐出来答话。
魁头年轻二十多岁,无论身材相貌都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唯独那双眼睛大概因为长年累月挣扎在弹汉山的权利漩涡中,显得晦涩难明,无从揣摩到他的喜怒哀乐。
他驱马走近射墨赐,两人相识多年彼此十分熟悉。射墨赐还教了他几年的箭术。此时说什么都迟了、都没有用了。背叛已经是事实,束手就擒是死,顽抗到底也是死。无论是谁,就是和连也救不了舞叶部落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了。
“谢谢。”射墨赐笑了笑平静地说道。
魁头默默地望着他,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他突然大吼一声,狠狠的一鞭抽在马臀上。鞭声清脆、战马吃痛狂嘶一声绝尘而去。
魁头当天没有进攻,虽然三个部落的大帅叫嚷着要求动进攻,但他坚决不同意。
他命人快马告知和连,希望得到和连的指示。此时和连正在虎狼草场和三大部的首领,争吵的不可开交。
魁头的考虑有他的道理。此时舞叶部落人人怀着一颗必死之心,一旦交战必定以命搏命至死方止,部队和这种疯子作战伤亡必定惨重。以六千人攻之,最后能活下来多少士兵不问也知,所以魁头准备围上他们几天。
魁头想磨磨他们的锐气,折磨折磨他们绷紧的神经,让那些贪生怕死的人感到有求生的可能,然后动摇他们必死的决心。时间长了舞叶部落的人在强大的死亡压力面前,肯定有人要背叛、要崩溃,最后可能还会导致内讧,不战而溃。
魁头一拖就是三天。
在弹汉山脚下,在鲜卑境内在自己的草场上,像春季狩猎一样围杀手中的猎物,这个感觉实在太好了,轻松愉快。舞叶部落的战士和牧民们,现在就象是一只只待宰的猎物,毫无生存的希望。
舞叶部落的人在死亡面前,没有像魁头想象的那样脆弱。他们顽强的坚持了下来,并且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射墨赐的话,给了他们最后一个希望---大汉的靖边铁骑!靖边军周澈要来救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射墨赐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但他和所有人一样宁愿相信这个谎言,相信这个奇迹能够生。这是那天晚上周澈答应他的。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草原上也没有风,虫儿在草丛中,懒洋洋的吟唱着。魁头的大营一片寂静,只有围绕大营的十几处篝火,在夜色里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射墨赐跪在草场中间,把头埋在草里。
魁头只围不攻的办法,让他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他感到自己已经逐渐支撑不住,快要崩溃了。此刻他内心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正在被这无边的黑暗肆意吞噬。
他喃喃自语,祈祷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舞叶部落。
他忽然感觉到地面上,有轻微的震动。
射墨赐骇然坐直身躯,抬头望向天空。
地面的震动感越来越强烈,车阵中的战马,开始不安地嘶叫起来。
射墨赐突然狂叫起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