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精赤着上身的周澈挥舞流影长枪,在雪地上打熬筋骨,刚开始的彻骨寒意此时已被火热替代,热气腾腾升起,一块块健壮的肌肉昭示着他过人的精力,作为一名指挥作战的将军,周澈经历那么多战斗,从江东到幽州,觉得对于个人武力不像周仓、程普等人那般看重,但必竟自己是领兵作战的将领,如有空闲,能让自己的武力提高也不是什么坏事。
隔着窗户,刘霁看着周澈骄健的身姿,转头看向刘彦:“阿姐,你觉得周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彦摇头:“看不透,但我知道,他必非久居人下之辈,这样的人,除非没有机会,否则便如同鲛龙入海,鲲鹏上天,必将扶摇直上。”
“阿姐,你说周将军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做事,一应供应便如同他手下的那些重将谋士一般,该不会是?”脸红了红,偷偷地看了一眼刘彦,“阿姐,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刘彦心中微微一震,看了一眼刘霁,见妹妹脸色潮红,眼色迷离,心道不好,情知妹妹对周澈已是动了别样的心思,至于自己,刘彦却是清楚得很,对于这些事,已是心若死灰了。眼见妹妹已有些陷了进去,便想赶快让妹妹脱身而出,否则他日妹妹必将受伤害。
“阿妹,休要乱想,周将军是有一颗仁人之心,见你我二人身世堪怜,这才伸手相助,将军是什么人?堂堂的汝南周氏,虽非嫡出,还是四世三公袁家女婿已是贵不可言。”
刘霁脸色有些苍白,这才想起与周澈之间巨大的鸿沟,更别提自己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了。看到刘霁的神情,刘彦略有些不忍,但转眼之间,便又硬起心肠,早些打掉妹妹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实是对妹妹有莫大的好处。
看到妹妹转身回到书案前,将一颗臻首深深地埋在书简案牍之中,刘彦转头向外看去,却见周澈已是穿戴停当,在程普和韩当的陪伴下,正向度辽军营那边走去。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度辽营副帐,是李肃的临时县衙,周澈正听着李肃的汇报:“将军,眼下正是冬闲,除去新兵训练外,我们还有大量的闲劳力,与其让他们天天白吃白喝,还不如借机利用起来。我有意趁此良机,在本县大兴土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段日子的授田工作让他和田丰焦头乱额,两人脸上都生满了乱蓬蓬的胡须,想是没有时间梳理,眼里也布满了血丝,看到他二人的神态,周澈心里有些歉意,自己这些日子倒是有些清闲了。
“此策甚好,只是不知李县君想先做些什么?”周澈点头称是。
“其一,当然是重修西安阳城,原来县城已是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但砖石都还在,重建起来也容易,还有,将军的度辽府,县衙这些地方都是要优先重建起来,官衙乃官府威严所在,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李肃的这个建议却与周澈的想法有些出入,摇摇头,道:“县城当然要重修,但当务之急却不是官衙。”周澈指指外面一幢幢的简易木屋,和一片片白花花的帐蓬,道:“先修老百姓们的房子吧,一批批的安置。至于官衙,不妨放到最后。”
田丰接口道:“主公心怀百姓,这番心意让人生敬,官衙放在最后,倒也无妨,不过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住。”
周澈与李肃二人都有些诧异:“那田先生的意思?”
田丰不慌不忙地道:“这些时日,我查了一些找到的官府文档,也问了一些本地的老人,这个县地不多,而且还有一样蔽端,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日后和生存,不可不防。”
周澈一惊,关系到日后生存,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元皓请讲!”
李肃神色也郑重起来,与田丰相处了这些日子,自是知道此人才干,当不是大言炙炙之辈。
“本县地少,却十年九旱!”田丰道:“如今虽然我们有足够的粮食撑得明年秋收,但明年之后呢?县地田亩本少,如果再因为干旱而歉收,那可就遭了,我们不能指望每年都抢劫蛮族啊?”
周澈霍然而醒,“元皓说得不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兴修水利。”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道:“今冬雪多,本县虽然多山,但山间溪流也不少,我们可择地筑坝,建一些小水库,明天春暖之时,积雪融化,再加上山间溪流的积蓄,可有足够的水源,在修渠于田间灌溉,可保我县来年丰收!”
说到这里,周澈两手一合,“就是如此,李县君,此事乃当务之急,马上安排下去。”
李肃点头:“合当如此。马上我就着手安排。”
三人又议了一会儿细节,外间却又下起雪来,看到飘飞的雪花,周澈担心地道:“如此天气,动起工来却不知会不会有些困难,要是有什么伤病,却非我所愿了。”
李肃笑道:“将军多虑了,只要向百姓说清原委,百姓们也是通情达理的,这个冬天不干活,明年不免要挨饿了,这都是些饿怕了的人,哪肯不卖力干活?再者只要准备妥当,多备些姜茶热汤,在外干活也不是不可以的。”
周澈嗯了一声,“这些事李县君要多多费心。”
他接着站起身来,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越来越大的雪,对田丰道:“元皓,不若你陪我去百姓营地看一看,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雪,眼见着旧雪还没有花,新雪却又开始下了,我有些担心百姓的房子会被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