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笑道:“姜枫正在路上押运并州物资来豫,黄盖驻守汝南,王、程、韩诸人留守北疆,以备寇虏兵。……,他叫方悦,从我与贼战,先后斩级三十余,现为我之亲卫。”
“噢?也是勇士啊!”孙坚赞过方悦,复又惋惜说道,“可惜,可惜!今日不能见到黄、姜、韩君。”
“足下若想见他们,来日击贼时自有机会。”
“说到击贼,周度辽,我闻贼兵正在围击舞阳?”
“正是。”周澈叹了口气,说道,“已围舞阳多日了。我部兵少,难以正面击贼,正准备行险策击昆阳,以望解救舞阳,尚未渡河,朱公与足下即率大军来到了!此真百姓幸也。”
“坚平生最恨乱臣贼子!今从将军讨贼,必浴血奋战,不破贼兵终不还也。”
“足下江东猛虎,有足下从朱公至,破贼必矣!”
“江东猛虎?”孙坚低吟再三,很喜欢这个称呼,哈哈笑道,“豫州郡人呼足下为潜龙,在足下这头潜龙面前,我不敢称虎啊。”
周澈笑道:“足下是江东之虎,我是安成之龙,不但井水不犯河水,日后并肩作战更是龙虎配啊!”
两人相顾大笑。与孙坚初见,相谈甚欢。
入了县城,同行了一段路后,孙坚告辞,带着祖茂三人回去住处。
周澈目送他们走后,问王慧:“你观孙文台此人如何?”
“意态颇豪,或许是个勇将。”只是在路上相逢,说了几句话而已,王慧看不出孙坚有何过人之处,问道,“主公,我见你对他似不比对待旁人,怎么?他有何特异之处么?”
周澈一笑,说道:“道左相逢,不过闲谈几句。”
王慧与周澈相识已久,对他很是了解,不信他的话,说道:“闲谈几句要这么久?颍川府君可是在郡府里等着你我呢!”
“我见他赤帻黑衣,立於人中,不似常人,似有英杰气,故多聊了几句。”
荀贞不愿多说,转变话题,说道:“适才闻孙文台言,这次府君召你我回阳翟是因为朱公之请。朱公想要见我,必是为询问军事。朱公与皇甫将军分兵两路,他只带了万人先至,也不知皇甫将军何时能到?何时才能击贼?若是晚了,舞阳怕还是难以保全啊。”
“且见了朱公再说。”
暮色深深,周澈、王慧等人到了太守府前,令方悦等骑留在府外,他与王慧两人入府。
颍川太守在前院正堂,很快就召他二人进去。他二人在堂门外脱下鞋子,整好衣冠,登堂入内。
堂中烛火通明,两边跪坐了许多黑衣带印的吏员。
上首两人,一坐主位,一坐客席。
坐主位之人短小枯瘦,无精打采,正是太守。坐客席之人正当壮年,黑脸长须,昂首挺坐,穿着轻纱襌衣,冠鶡冠,银印青绶,这是中郎将的官衣打扮,不必说,此人定是朱儁了。朱儁笔直地跪坐在案后,一双眼炯炯有神,向周澈看来。
堂上高座的诸人多为本郡吏员,除了朱儁外只有一人不认识,此人亦银印青绶,位在诸吏之上,仅次自己和太守以及朱儁。
周澈心道:“银印青绶,唯秩比二千石以上者方可佩带。此人定是北军的校尉。”北军五校,每营置一校尉。校尉,比两千石。满座吏员除了文太守和朱俊就这一个银印青绶的,可见朱儁此次所率之军应多是招募的京畿壮勇和三河骑士,北军五校只有一校。他想道:“来的这一校也不知是哪一营?”北军五校分别是长水、越骑、射声、屯骑、步兵。长水、越骑、屯骑是骑兵,射声是蹶张士,步兵是甲士,各七八百人。
他与王慧作揖行礼。
太守低声说道:“周度辽客气了!想来不用我介绍,你应也知,这位便是右中郎将朱公。这位是越骑校尉魏公。”
朱儁和孙坚是小老乡,同为扬州人,但说话的口音却不相同。孙坚虽也说“通话”,也即洛阳一带的雅言正音,但话里边扬、吴一带的口音很重,朱儁则不然,他的通话说得很好,字与字之间带有舒缓的拖腔,听入耳中很是舒服。他说道:“卿即周潜龙?”
周澈说道:“某周澈也,拜见朱公。”
“昔我在朝廷,已闻卿名,闻名不如见面啊!今日得见,方知卿真英杰也。”
周澈谦恭地答道:“‘潜龙’云云,都是乡人抬爱,澈不敢当之。”
“不,你这潜力的称号名副其实!且不说卿江东、北疆之功绩,我三日前过入郡中,先复阳城、轮氏,此两县中之士子、百姓对你赞不绝口。守阳翟、复两县、渡河诱敌,卿果断沉雄,真有虎胆也!卿与贼数战,今又是从襄城来,当知贼情。贼兵现下情势如何?”
“朱公已复阳城、轮氏?”
“不错。我三天前率部出关,前日上午克复阳城,下午收复轮氏。”
“出关”说的是出轘辕关。周澈说道:“日复两县,何其速也!朱公神威。”
朱儁抚须笑道:“较之卿一夜复两县如何?”
“澈复襄城、郏,侥幸而已,前些日渡河诱敌就未能成功。”周澈顿了顿,回答朱儁之前的问题,说道,“贼兵连陷父城、昆阳,现正围击舞阳。父城、昆阳失陷后,贼兵将县中衣冠屠戮一空,四处掠粮,百姓苦之。郡南百姓日夜翘首以望将军,如婴儿之望父母。”
“贼击舞阳几日了?”
“待到明晨便五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