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整装出发,宋汐问他,“去哪里?”
跟他走了这一路,阿轸始终没有告诉她目的地,她原本只想将他送到了便离开。
如今,倒是不好丢下他走人。
她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围绕在身边的是哪些人,以后想做些什么。
知道他吃了许多苦,她放心不下他,因为,责任!
这一次,阿轸没有避讳,“去荔城,找我一个朋友。”他忽然看向宋汐,迟疑道:“七星宿中的星,你可知道?”
再一次听到熟悉的人,宋汐有些眼眶发热,却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阿轸怀疑,“我听公主说起过,星沉默寡言,不太合群,是七星宿里最低调的一个,公主死讯传开之后,他就失踪了,没想到,竟是和你在一起。”
见她说出星的事情,阿轸嘴角浮起了一缕笑,道:“我也是无意中碰见星,他无处可去,便与我做了伴,当了我白莲教的右护法。”
对于星掺和到其中,宋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面上却笑着点点头,“如此,星也算有个去处,你们二人在一起,也好互相关照。”
阿轸便哈哈一笑,言语中颇有几分当初的豪爽肆意,“你是不知道,星那个家伙,平时散漫惯了,性子又孤僻,只会执行任务,别的一概不管。”
看得出来,公主尚在的消息,对他影响很大,似乎一扫初见时的忧郁自闭,变得开朗热情,就连笑容,也变得多了。若他有一天解开自己毁容的心结,自己再以真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否可以让他回复到以往的真性情。
却听他叹了口气道:“不怕你笑话,我白莲教的左右护法,一个痴迷医术,不理俗物,一个按部就班,不理俗物,真正得用的,倒是那些堂主。可偌大的白莲教,真正得我信任的,却只得这二人。”
宋汐禁不住替他心疼,“阿轸,一切都会好的。”
能干的人,不敢信任,信任的人,又不得用。
诸多事务,全靠他一人支撑。
也许,他变成这般消瘦,不仅是积郁成疾,更是操劳所致。
自己不知道那是没办法,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他继续这种状态。
等见到了星,她必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至于去处,她也想好了。
放哪儿都不如放眼皮子底下安全,免得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给风曜给害了。
就让他们待在天照阁,那里,有许多他们过去的同僚,想必他们会很快习惯。
此生,她无心权势,也不恋富贵,注定无法领导他们再创人生高峰。
至少,还他们一个温暖的家。
风宸治理下的青州,他们的安全会得到保证,他们的努力会得到肯定。
若有一日,风宸得以夺回皇位,他们便是开国功臣,如此,想做官的做官,想荣华的享荣华。
也算是,补偿他们过去因她因一己之私所受的委屈吧!
她为他们指一条明路,择一个明主。
……
一日后,两人到达荔城。
荔城的白莲教分舵是一间民宅。
轸从后门,对暗号而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将他们领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几个男人,俱是一身黑衣,上绣一朵白莲。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率先跪下,“属下拜见教主。”
声如洪钟,显然是个练家子,其余人也齐刷刷跪了一片。
阿轸点头,脸上却没甚表情,“程堂主请起。”
这一幕,让宋汐想起了初见时的轸。
对于外人,他平静的态度就像是一汪死水,唯一能让他复活的,只有他的公主。
“谢教主!”众人起身,便将视线转向屋里唯一一个外人。
宋汐对他们笑笑,友好而疏离。
见众人都在打量宋汐,阿轸嘴角总算有了一点笑容,介绍道:“此次丽府总部被端一事,相信大家已收到消息,这位宋公子于本座有相救之恩,是本座的朋友,也是本教的贵客,你们不可怠慢。”
那姓程的堂主咧嘴一笑,对宋汐拱手诚谢道:“我等必奉公子为上宾,以酬公子大恩。”
其余人纷纷附和,端的一派祥和。
宋汐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却将目光转向阿轸。
阿轸对宋汐道:“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众人商议,星就在此处,我派人领你前去,你们先好好叙旧,晚上再一起用膳如何?”
宋汐求之不得,便道了谢。
……
跟随那领路的小厮一路七弯八拐,走过了庭院回廊,好不容易才停在一处院前。
“这里就是右护法的住处,右护法不喜外人打搅,小的就领您到这儿了!”说罢,那小厮便告辞离去了。
宋汐在院外站了一会儿,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便翻墙而入。
院子里开阔简洁,除了两棵大树,一座凉亭,基本没有旁的摆设。
地上的落叶堆了薄薄的一层,随风而起,倒是多了几分野趣。
看得出来,主人是个随意散漫的人。
忽然,宋汐感觉到一股剑气。
她身子一避,抬指夹住了剑尖,抬头,正对一双棕色的眼眸。
这双眼睛,平素漫不尽心,攻击时却分外凌厉。
星眉头一凝,猛地将剑抽了回去。
宋汐却在前一刻松了手。
星后退几步,脚在地上踏出几道浅坑,溅起一片落叶。
他盯住宋汐,脸上惊疑不定,“阁下何故擅闯此地!”<